第23章 众人心思_除了我所有人都吃错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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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众人心思

  半个时辰间,秦王下诏狱,定北侯禁足,朝野震荡。

  诸位大臣三三两两地走在一处,二皇子一脉的自然喜气洋洋,可反观其他大臣,虽是他们要求皇帝严查,可是现在却各个面现忧色,浑似丢了魂一样。

  “唉,我等只说要禁足秦王,可并未说要将殿下下狱啊。”

  另一个大臣扇了扇自己的嘴:“我当时看陛下似有放过之意,担心若这般不明不白地含混过去,有损殿下声名,倒不如查个仔细,也好弄明白是谁在害殿下。”

  “可不是,陛下平日那般偏宠秦王殿下,谁能想到陛下竟也舍得将殿下送到那种地方?”

  另一人懊悔不已:“我等本是怕万一为殿下不平惹陛下疑心殿下争权,故而只请陛下禁足殿下,可谁料殿下性子竟这般烈,自请入诏狱?”

  “唉,殿下素日高洁,何曾受过这等委屈?若是因我们之故让殿下心灰意冷,才这般自证清白,那我们可真是作孽了。”

  “往好了想一想,诏狱毕竟是陛下直辖的地方,只要陛下不想动殿下,殿下最多受些苦,也不至于伤筋动骨。”

  可这大臣说完这句话,几人都沉默了,半响,他的上司才喟叹似的说出一句话来:“可是陛下真的信殿下吗?”

  陈肃闭目养神了一路,回了丞相府便吩咐手下去将平宁侯叫来,不要惊动别人。

  他中庭饱满,生了一副五官宽厚的模样,手中又时常拿着串佛珠,颇有些慈眉善目的感觉,寻常人根本看不出这是当朝权倾朝野的丞相大人。

  今日在朝上,他半句话都未说,但不同于自己一脉那些一拥而上的小鱼小虾,他自己着实是疑惑的。

  这件事来得太突然了,视线没有一点风声,对于并非自己一手策划的节外之枝,纵然现在秦王入狱,也让他心中十分不踏实。

  那交上去的书信中真的是能让秦王一朝覆灭身首异处的罪证吗?有没有什么漏洞?又是谁在布局?

  卢云帆作为平宁侯家那个一直在府外跟着他爹长大的庶子,同平宁侯府从无往来,今日一口一个二弟地叫着,当真无诈吗?

  还有卢明赫那个蠢货,之前他听说卢明赫招惹了秦王妃直接被扔到了刑部,不过这只是个草包,平宁侯那老家伙也不过是占个侯位,能不能传下去都两说,故而只听听便罢了。

  今日又为何会提起他?

  说这尸位素餐、纨绔好色的东西能搜到秦王往来的书信?呵。

  他心中盘算着今日的事,直觉处处都是漏洞。

  举凡位高权重之人,向来有个毛病,不是自己经手的事,总能觉出各种不妥当不顺心来,哪怕这件事正合了他的目的。

  只可惜这位慈眉善目的面具戴了太久,不好意思直接摘了露出下面的血盆大口吓人,只好面容端庄、不动声色地自己心烦。

  那平宁侯自他的乖孙进刑部大牢之后就整日求爷爷告奶奶的,求得诸位大人避之不及,他自己也已经多日没来上朝,倒也没人管他。

  今日的事传得还没那么快,故而平宁侯骤然听闻丞相传唤简直像是八百年没吃着饱饭的饿死鬼,不过短短一炷香便扑了上来。

  平宁侯一进来,陈肃便觉此人短短几日便似是老了好几岁一般,心中不禁嗤笑一声:

  这老头子当年逼着儿子攀高枝,结果闹了个鸡飞狗跳,在全京城正经当了好几年的笑话,那高枝也不知是不是沾了他家的霉气败落得无声无息;现在又拿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当宝,倒放着那不过而立便一路升任吏部尚书的卢云帆不去攀,也不知该说是鼠目寸光还是有骨气。

  平宁侯再如何也是历经两朝的老怪,心知这位丞相绝对不是没事闲的找他来,也绝不是什么善茬,故而并不敢放肆。

  他见面便赔笑:“不知大人是怎么想起我这个老头子了?”

  陈肃神色平常道:“侯爷是自己人,本相便直说了。侯爷当初愿意帮忙,二皇子十分感激。”

  平宁侯让这帽子扣得一哆嗦:“不敢不敢,能为二皇子和城乡办事是我的荣幸,哪里敢居功自傲?”

  陈肃笑道:“侯爷不必紧张,只是当时本相曾说云帆是个青年才俊,有意提拔栽培一番,侯爷说云帆性情颇有些孤傲冷淡,故而未能结识。”

  平宁侯听他说到卢云帆,神色便有些挂不住,勉强道:“这个扫把……尚书大人,自幼并不住在平宁侯府,也不与府上往来,性情着实有些捉摸不透。”

  陈肃攒着手上佛珠幽幽道:“可今日尚书大人可是为着明赫好生出了一番头,难道不是侯爷授意?”

  一听和卢明赫有关,平宁侯当即有些坐不住:“大人,您说明赫?”

  陈肃慢条斯理地看着平宁侯:“今日卢尚书上奏,控告秦王殿下与洛元帅与北燕新国君阿若那勾结,而那秦王的亲笔书信则是令孙卢明赫所截得。如今秦王已被陛下投入诏狱,想来令孙的案子也要重审了。”

  陈肃目光灼灼:“本相思来想去,只好恭喜侯爷与卢尚书冰释前嫌,血浓于水,恭喜侯爷苦心筹谋,明赫能洗清冤屈。”

  平宁侯好生消化了一番,眼中欣喜溢于言表:“苍天有眼,我的孙儿终于能回来了,总算那个庶……尚书大人还有些用。”

  平宁侯几乎饿死鬼投胎一样地进来,又喜气洋洋地被陈肃从后门避人耳目地送了出去。

  后堂中走出一个人,约莫不惑之龄,对着陈肃行了一礼:“大人觉得这事是平宁侯操纵的吗?”

  陈肃手中转着的佛珠停下,心平气和地道:“此事过后,平宁侯留不得了。”

  这客卿一愣,点头道:“大人英明,此等小事交由我去做便好。如今这形势虽出人意料,却于我们有利,依大人看,此次秦王还能翻身吗?”

  陈肃眉间这才有些郁色:“那书信我并未看到内容,这其中又牵涉到一个西域舞姬,还有晋原太守。”

  他吩咐道:“速速派人去查查这个晋原太守,那个舞姬也着人去刑部探听一下消息。”

  这客卿应下,旋即听陈肃道:“还有……去查查最近卢云帆的行踪,平宁侯那老东西没那个本事把秦王和定远侯一起拖下水,卢云帆这个人,是个变数。”

  皇帝面前站着诏狱令丞,正听着吩咐。

  “不许别人探望秦王,也不许对秦王动刑,暂时每日提审一番走个过场便行了。”

  诏狱令丞觉得这是对他职业生涯的侮辱,落在他手里的向来是再硬的骨头都能刑讯得知无不言,将肚子里的东西吐干净了才能得个痛快。

  孰料这回来了个得供着当祖宗的主?

  陛下您又不是不知道诏狱是做什么的,舍不得秦王殿下做什么还要把人送进来?

  这般想着,他回道:“臣遵旨。”十分地没有脾气。

  皇帝笔走龙蛇,等这令丞走了之后便密封起来交给了张忠:“把这密旨给祁连送去。”

  张忠办事利索,暗影又时常在宫中待命,不过半个时辰便回来了,面上有些异色,回禀后才不经意似的说道:“这老奴瞧着八殿下在外面跪了有一个时辰了。”

  赵泽瑜在早朝上撒得一手好泼,皇帝一看他这副不争气的样子,又想起前世他精明强干,就气不打一出来,看着他就头疼。

  他揉一揉眉心:“看看这成什么样子,早朝就哭天抢地的,有人参他御前无状的话,朕是罚他还是不罚?”

  张忠听皇帝这语气便知他并未生气,便笑道:“八殿下年少,陛下慢慢教就是了。陛下仁慈,八殿下这点莽撞也能包容。”

  皇帝放着赵泽瑜不理也是敲打敲打他,这会儿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便道:“让他进来吧。”

  赵泽瑜顶着一双兔子眼进来便跪在地上了,皇帝看也没看,一边批着折子一边道:“泽瑜,你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赵泽瑜心道我和您可没心有灵犀,哪儿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心里这般想着,他倒没说什么,就是眼泪一颗颗地往下掉。

  赵赢简直被这小子弄得头疼病犯了:“你一个男人,又是皇子,怎么动不动就哭得像个女子一样,传出去像什么话?”

  只要能达到目的,别说像女子了,就是像动物又能如何?

  赵泽瑜心中冷笑一声,抽抽搭搭地道:“父皇若是嫌我丢人,不如将我一并丢入诏狱算了。”

  皇帝脸色沉了下来:“放肆!你是在对朕的决策不满吗?你懂不懂什么叫朝廷法度,什么叫秉公处理?”

  赵泽瑜被他吓得一瑟缩,却又梗着脖子道:“没有人教过儿臣,儿臣当然不知。儿臣只知道兄长平日教导儿臣时总说父皇是这世上最英明的父亲,是最疼爱他的人。他那么敬重您,这样明显的诬告父皇您怎么能这么伤兄长的心?诏狱那种地方,要是有人折磨兄长可怎么办?”

  皇帝手下微滞,心中那些焦躁莫名消了下去,神色难得舒缓了不少:“泽瑜,这次朕念在你年纪尚小不懂事,不同你计较。人证物证俱在,总得彻查才能还泽瑾清白不是?而且诏狱直属于朕,朕不会让他们伤到泽瑾的。”

  赵泽瑜眼前一亮:“父皇英明!”

  皇帝笑骂道:“混账东西。怎么,要是朕对泽瑾动了刑,就是昏君不成,那你要怎么做啊?”

  虽然看起来是玩笑话,可赵泽瑜无端感受到了背后的凉意直直窜上了脑中,每一点直觉都在尖叫着叫他快跑,他几乎是霎时就感到了背后流下的冷汗。

  他掐了掐手心,似乎对皇帝那从眼皮后透出的幽微眼神毫无所觉:“父皇永远是父皇,您做的一切都是有道理的。只是您若是真的这样做,儿臣想儿臣是会伤心父皇并不信兄长也不会信儿臣的。”

  他说完又悄悄看了眼皇帝,像是在偷瞄主人心情的小动物。

  皇帝半响才收回那暗藏刀锋的眼神:“行了,朕都说了不会伤着泽瑾,你该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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