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暗里的怪人(上)_长生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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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暗里的怪人(上)

  花三疑心昨夜里来取她命的,是花四那头的人,与江离洲说道:“昨晚我半梦半醒的,脑子不得清楚,但听出其中两三个的脚步声,是花四那头的护院。我在庄子里跟他们见过,养病时候,也旁看徐厚跟他们切磋过。我虽记性不太好,但这几人的步子特别,脚底下的功夫又是跟旁人不一样的,所以记得牢一些。”

  江离洲听罢,出去了一阵,再回来时,手里捏着一块牌,是青铜所制,上头阳刻着花纹,是桑树的形制。

  “你可见过这个?”

  花三不必细看,也认得出那是谁的令牌,答道:“是花四院里的。五庄花家四主,各持四种令牌,花黍离的是稻禾,花锦郎的是棉花,我的是秋花,言葚的是桑树。”

  江离洲奇道:“她为何要杀你?”

  花三默一默,再道:“我也不知她是不是想杀我。但她若是要杀我,大概是,因为我不愿意见她吧?”

  江离洲更奇了,“你与她是双生的姐妹,你为何不愿见她?”

  花三不知如何作答。

  江离洲叹道:“徐厚来第二封信是在八月时候,说你在五庄后山遭人伏击,伤上叠伤。之后,你那双生子的四妹,也托人递了一封信给我。”

  花三低着头,轻轻“嗯”一声,不太愿意去想花四为何写信给江离洲。

  江离洲问她:“你难道就不好奇,我与她素未谋面的,她为何写了一封信给我么?”

  花三闷声老实答:“不是很想知道。”

  她这样答他,倒叫江离洲一时噎住了,本想卖个关子吊一吊她的,她反应却冷淡,竟叫他不知如何将已经酝酿好并已涌到舌后的话吐出来,“你你你”了半天,末了却也只是重重一叹,随她去了。

  正这时候,老鸦在窗外嘶哑叫一声,大概是听到她的声音。

  花三便笑,与江离洲道:“老鸦在叫门呢,你去给它开一开窗。”

  窗一打开,老鸦如箭窜了进来,鸦头左右摇摆,用左右眼分别看了她几次,似是确认她安好了,又飞窜出去。再回来时,爪上抓着一块沾血的白绸缎,落在花三身前被上,邀功一般将爪子往花三那处举了举。

  花三取下了,照例夸赞了几声:“好鸟,好鸟。”

  另一手将绸缎展开来看,上头绣的是小朵的菡萏,在自己单衣上比划了几下,像是袖口的位置。

  问江离洲:“你还记得昨日在茶馆,跟说书先生不对付的那个白衣姑娘么?”

  江离洲反问她:“就是你觉得她是苏其二的那个?”

  花三沉吟片刻,“若是苏其二,功夫不该差成这样,竟然叫老鸦伤了……”

  绸缎一大半都是血,染得十分深重,似是一层又一层被浸上去的,花三也拿捏不好那人的出血量,问老鸦,“你可是将人杀死了?”

  老鸦在她被上蹦蹦跳跳,咿咿呀呀的,又上蹿下跳。

  江离洲跟着花三一起看了老鸦“手舞足蹈”一阵,看得不明所以,问花三道:“它可是将人杀死了?”

  花三无辜道:“它也不会说话,我怎么知道?”

  江离洲有些无言,“这畜生不是你养的么?”

  花三更无辜,“如何就成了我养的了?”

  江离洲道:“我初初见你时候,它便带着鸦群跟着你了,不是你养的,跟着你做什么?”

  花三有些好笑看着他,没好气问道:“它这一群吃死人肉的,你说它们跟着我做什么?”

  自然是吃死人肉啊。

  江离洲怔了一下,而后苦笑点头,“也是,也是。”

  花三捏着那块白绸缎,摩挲了一阵,脑子里头乱哄哄的,也抽不出什么头绪。正巧看徐怀恩转醒了,圆脸叫床压出了道红印子,小眼睛迷迷蒙蒙怔怔然的,在地上坐正了身子,抬头看她,问她:“三姑娘,你可好些了?”

  花三一愣,倒是没想到徐怀恩醒来头一句话是问她,呆呆点头答道:“好些了。”

  那徐怀恩听她答,小眼猛然一睁大,着急忙慌站起来,在房中巡了一阵,又上下打量花三,激动问道:“你……你身上可有什么伤?我……我昨夜尽力了……那人……那人闯进来,先将烛火灭了,我看不清楚,我就……我就……”

  花三被徐怀恩此时的口吃弄得丈二摸不着头脑,徐怀恩一手又还仍握着她的手,说话情绪正高涨时候,不免上下摇动了她的手,将她胸口的伤口一扯再扯。

  花三先是忍着,不肯叫疼,但最后那下大力些,忍不住了就闷哼了一声,咬紧了牙口对徐怀恩道:“徐怀恩,我昨夜侥幸没叫人杀死,你今日这是要叫我疼死么?”

  徐怀恩一慌,急忙将自己手松开,后退了几大步,满脸通红,不住跟花三道歉。

  江离洲笑着解围道:“怀恩,你先去将脸洗一洗。灶上有粥,你去端过来,咱们三人今日就先将就这么吃点。”

  徐怀恩不安看一眼花三,唯唯诺诺的,跑了。

  花三皱眉看着她背影,出了门还不忘严实关好,唯恐风雪卷进来的怯懦模样,低低“哼”了一声,心里想着,真是个平平无奇的徐怀恩。问江离洲道:“她这是怎么了?昨夜来人,她怕成这样么?”

  江离洲笑答:“初初时候我一人独抗,虽然占了上风,但总有顾及不到的时候,叫其中一个趁黑摸到你房里来了,是徐怀恩重击了他,将他逼退了。

  她在你房里守了一夜不敢合眼,今早时候才小睡了一阵。之前跟我说,当时那人摸进来时候,先将烛火给灭了,她只知一剑刺了那人,好像是将那人刺死了。等日光亮起来,她才看到地上有好多血,觉得自己头一次杀了人,正是惊惶的时候。”

  花三想到昨夜里那只瑟瑟发抖的凉手,猜测那时候徐怀恩大概是一剑刺出去了,不安得很的时候。

  不是所有人都像她花三一样,杀人杀到麻木的。

  想了一阵,问江离洲:“房里有血,却没见尸首么?是不是并未死,又撤出去了?”

  这样的话,徐怀恩也不算杀了人,不必负罪自责。

  江离洲道:“我也说不清楚。倒是有件怪事,怀恩没看着人进去,我也没看着人进去,我俩都只知房里的烛火突然被人吹熄了,我在院中被人缠斗,没法脱身察看,后来听怀恩说,那人将烛火熄后,突然袭到床边来,将她扯着扔到了房的另一头,又点了她定穴。她跟我习过解穴的法子,但不是很熟练,解了大约一炷香,这期间,她说是隐约里只见得那人坐在你床边,好像在低头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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