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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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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公交站下车后,两个人简单道别后分道扬镳。她们虽然都住城南,但是方卉的家在新建的高级小区,金碧辉煌的外表给人高不可攀的感觉。曲璟尤家则是一个普通小区,还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建的,楼龄比她还要大,下了车还有十几分钟脚程。

  但这里并不是她最初的家,她曾经也有过住漂亮大气高档小区的经历,不过这段幸福快乐的生活,伴随着父母婚姻结束也戛然而止。

  大约在她六岁的时候,父母因为父亲沉迷赌博离婚。父亲虽然在赌场上屡战屡败,但在婚姻上心眼却格外多,最后不知道是用怎样的手段,竟然同时得到了女儿的抚养权和房子的产权,而女方只象征性拿到几万块钱,被迫净身出户。离婚之后,母亲远走他乡,曲璟尤再也没有见过她。

  六岁,正是不尴不尬的年纪,如果再小一点就不到记事的年龄,也就不会在往后的漫长岁月中,翻来覆去徒劳无功怀缅那些过往的温馨。

  离婚之后曲璟尤跟了父亲,起初凭着家底,父女两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但后来架不住父亲嗜赌成性,最终只能卖房抵债。那套房子卖掉后他们就搬到了这里,一住就是十年。

  期间曲父几次故态复萌,在日子稍有起色时按捺不住又去赌场,一次一次被讨债的人堵在家门口暴揍,这些都是曲璟尤记忆中挥之不去的部分。

  直到那时她才真正放下对母亲的怨憎,并由衷钦佩她的逃离很有先见之明。只是如果她奔向新生的时候能捎上自己一起,那该有多好。

  几十年前的房子规划不像如今这么完善,栋与栋之间间隔很近,有种压抑的逼仄,两端的人互相伸手就触手可及。头顶是胡乱交缠的电线和网线,你挨着我我搭着你,自以为亲密无间,但其实是悬在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安全隐患自不必说。

  探出半截的狭窄阳台上,有主妇在上面晾衣服,神情冷漠动作麻木,没拧干的水顺着窗沿滴滴答答往下坠,路过的时候必须抬头望天小心闪避才不至于被淋湿。

  偶有行人片刻大意,不偏不倚被淋个正着,糟了无妄之灾的人破口大骂,楼上的人也会气势更嚣张的回应,但这种对骂往往持续不了多久,主妇的吸引力便被孩子的哭声和丈夫的咒骂转移,一场骂战也就跟着无疾而终。

  曲璟尤驾轻就熟,沿着一条条小巷左突右拐。十年的时间让她对这里的一切都如数家珍,但对于这个勉强应该算作家的地方,她却并没有一丝一毫的热爱。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但她的内心没有任何归家的喜悦,只是完成任务一般向着那个地点踏足。

  到了家门口,她从书包里掏出钥匙打开房门。父亲正在厨房做饭,锅碗瓢盆的碰撞不绝于耳,不大的房子里飘荡着刺鼻的油烟味,让她心生厌恶。

  她弯腰换上拖鞋,提高音量冲着厨房的方向喊了一声“爸”,那边的动静停了一下,接着门被拧开,一张被油烟熏得通红的脸探了出来,满面笑容看着她,“哎,尤尤回来了,赶紧洗个手休息一下,准备吃饭了,爸爸今天啊买的可都是你爱吃的菜。”

  曲璟尤将书包放下来,右手提着两边的肩带,嘴角扯了扯,挤出一个勉强算是微笑的弧度,但与此同时她心里暗呼一声“不妙”,因为父亲的热情远远异于往常。

  厨房门一关上,她加快脚步冲向客厅,伸长脖子狐疑地朝里面望了望,果然不出所料,难看的假笑也顿时凝固在嘴角。

  破旧的沙发上坐着个端庄的女人,看模样四十不到,中等身材中等样貌,但保养得很好,可谓徐娘半老风韵犹存。这人曲璟尤认识,毫不夸张地说,她和她会面的次数比见自己亲妈都要多。

  但她并没有记住她的名字,好像是叫王什么雪,无所谓,反正她的名字和她的人一样,都不是什么重要的存在。

  那人原本正在低头翻阅一本相册,听到前面传来脚步声便抬起头,然后就撞上了曲璟尤那张强压怒火阴沉沉的脸。

  她手忙脚乱将相册放到一边,匆匆起身,双手局促地搓了搓,满脸堆笑,讨好地跟她打招呼,“尤尤回来了,累了吧,你爸在做饭,马上就好了。”她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示意曲璟尤过去坐。

  曲璟尤歪了歪嘴角,被她自来熟的样子气笑了,“你搞清楚,”她盯着对方厌恶地冷笑,“这里是我家,你未免太喧宾夺主。”

  后者被一个年龄足足小自己一轮的人这样对待,面子上自然挂不住,脸上一阵红一真白。但她并没有和曲璟尤针锋相对,只是站在原地一时不知所措。

  曲璟尤厌恶极了她这副万物皆可忍,无懈可击的圣母样,对方越这样她就越气不打一处来。正愁没有理由拗下去呢,视线一转不经意瞥到沙发上躺着的相册,一时怒火中烧。

  她暴跳如雷扑过去,一把将相册抓进怀里,转头对那人怒目而视,“未经允许不要私自翻动别人的东西,幼儿园小朋友都懂的道理,你一大把年纪了不明白吗?”语毕,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兴师问罪的目光盯着那人瞬也不瞬,仿佛非得向她要个说法。

  气氛僵持不下,就在此时厨房的门再次打开,曲父一手端着一碗菜哼着小曲乐呵呵往外走,抬头间不期然撞上女人不知所粗的脸,再一看旁边那尊森然的背影,立刻就明白了大半,几乎是下意识怒喝出声,“曲璟尤你搞什么东西?”

  曲璟尤猛一哆嗦,突如其来的暴喝让她惊了一下,她回头恨恨地瞪了罪魁祸首一眼,旋即转头大步流星冲进自己的卧室,“嘭”的一声将门甩上,并顺手上了反锁。

  还好今天没让老师送自己回来,虽然她多半也只是顺口说说。曲璟尤侧身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滚滚而出的眼泪很快便将枕头打湿。如果让古流方知道,平日那个总是傲然森森的天之骄子居然生活在这样的糟糕环境里,绝对是一件丢人丢到太平洋的事。

  她翻了个身,将那本刚刚抢回来的相册举在半空中,这里面储藏着十年前一家人的影像,不过更多的是她和妈妈的合照。

  幼时妈妈很爱带她出去玩,所以留下了很多在各种各样地方的合影,曲璟尤用手指摩挲着照片上青春依旧的姣好面容,眼眶发涩,视线又一次模糊不清。

  真好,所幸有这本相册在,才让她不至于在日复一日流转的时光中,逐渐忘却母亲的模样;也让她知道,自己曾经也有过这样无忧无虑的快乐。

  门外响起敲门声,间或还伴随着曲父的低声问询,听得出来他是为先前的事有所愧疚。曲璟尤在床上翻来覆去生闷气,懒得搭理他,但是敲门声锲而不舍,她猛地翻身下床,气冲冲地奔过去将门打开,一脸不善,“干嘛?”

  曲父一脸赔笑,本来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脸颊因长年酗酒而红彤彤,加之最近天气干燥,上面有丝丝皲裂。他望着自家女儿,有意放软了声调,努力扮演着慈父的角色。“尤尤啊,快点出来吃饭吧,刚刚的事我已经向胜雪阿姨问清楚原委了,不怪你,都是爸爸的错。”

  曲璟尤扯了扯嘴角冷哼一声,绷着一张脸失焦地望着客厅的方向。曲父见她这样也不恼,笑呵呵地牵起她的手,将半推半就的她拉扯到饭桌前坐下。如他所言,桌上有鱼有肉有荤有素,色香味俱全,也清一色都是她爱吃的菜。

  “来,尤尤,坐。”曲父拉开自己旁边的椅子,曲璟尤直着身子木木然坐下去,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来来来,开动吧。”曲父看了看饭桌上的两人,热情地招呼着。“难得尤尤今天回来,咱们一家人可以一起开开心心吃顿饭。”言罢,他端起玻璃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咂咂嘴,面上洋溢着中年男人简单而卑微的幸福。

  曲璟尤夹了一筷子凉拌菜送进嘴里,低着头味如嚼蜡,丝毫没有配合父亲的心情。一家人?她心劳意攘咀嚼着这个词。这才多久没见就直接升级成一家人了,人与人之间感情的进阶有时候还真是意外的简单,比数学试卷第一道送分题还要简单。

  “尤尤最近在学校还好吗?有没有什么困难需要爸爸和阿姨帮忙解决的?”说话的是那个叫做王胜雪的女人,她微笑望着曲璟尤,小心斟酌词句,期待之中又隐含了几丝惴惴不安。

  曲璟尤闻言停下筷子,抬眸无甚温度扫了女人一眼,声音冷若寒冰。“放心,我好得很,我不管在哪里都比在这儿要好。”

  女人温和的笑容因为她的冷硬态度而凝滞,给她夹菜夹到一半的手不尴不尬顿在半空,进退两难。曲璟尤歪歪嘴角冷嗤一声,低头继续和碗里的食物大眼瞪小眼,丝毫没有被这个小插曲影响。

  曲父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曲璟尤漫不经心的态度让他火冒三丈,差一点就没忍住破口大骂。

  男人嘛都是要面子的,尤其是自尊心最旺盛又最脆弱的中年男人,女儿平日里对自己爱答不理也就算了,现如今居然当着自己心爱女人的面作威作福,是可忍孰不可忍?

  但是一想到之前的不快,和接下来自己要宣布的事,他咬咬牙,到底还是将那股怒气强压了下去。

  “胜雪,给我吧,她不喜欢吃那个。”他用碗将东西接过来,对女人露出一个巴结的笑,打着哈哈献媚,“你别理她,她就是嘴臭,随我,哈哈哈。”

  女人缓缓点点头,眉眼弯了弯,温婉贤淑的模样让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甜。

  经过之前的小风波,席间再无人说话,这是三人能勉强达成的为数不多的“默契”。这顿饭虽然佳肴丰盛但却吃的无甚滋味,曲璟尤将肚子填了个半饱,正准备起身离席,父亲却在这时坦言了一个对她而言无异于惊涛骇浪的消息。

  “你现在学习忙,几个月也难得回家一次,所以趁今天我想跟你说一件事,我跟你胜雪阿姨准备要结婚了,不出意外婚期就在半年内,也刚好能赶得上孩子出生。”他顿了顿,撇头望向身边的女人,两人四目相对,登时露出了心照不宣的幸福微笑,接着他又扭过头看着曲璟尤,非常多余补了一句,“我希望你能祝福我们。”

  曲璟尤怒发冲冠站起来,“啪”的将筷子砸在桌面,愤怒的目光在两张错愕的脸之间流转,末了愤愤道,“与我无关的事情,我凭什么要祝福?”

  “你难道就不希望爸爸得到幸福吗?”曲父难以置信望着她,布满血丝的眼球里透着浓浓的不解。

  “幸福?”曲璟尤楞了一下,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至极的笑话一般,嘴角勾起一抹讽笑,“你扪心自问,你有给过我幸福吗?”她冷冷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毫无感情一字一句道,“这个世界上最不配和我提幸福的,就是你。”

  对面的两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仿佛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曲璟尤微微垂首双拳紧握,心里百味杂陈,如果不是怕在这两人面前丢脸,几乎要又一次泪如雨下。

  “尤尤……”父亲试探着张了张嘴,刚想再说点什么就被她打断了。

  她转向对面那个瑟缩脖子,对父女之间的战争不知该如何是好的人,冷颜道,“人贵有自知之明,我希望你明白,就算我妈走到天涯海角,就算她永远都不回来看我,我也永远只有一个妈妈。”

  她深深凝望对方,像是要把她的心都看透,最后又冷冰冰补了一句,“你不配。”紧接着她又狠狠扫了父亲一眼,又道,“你也不配。”

  “你个逆子!”曲父堆积已久的愤怒在这一刻被点燃,他抓起面前的半罐啤酒,用力砸向曲璟尤。后者出于本能抬手遮挡,浸着隐约凉意的罐子重重砸在她手臂上,剩余的麦黄色液体迸射而出,将她胸前洁白的校服打湿,脸上也沾了一些。

  她睁开眼睛,满不在乎地平视对面那张怒不可遏的脸,调侃道,“到底是上年纪了,瞄得不够准啊。”说罢,她抬起手腕用衣袖抹了一把脸,然后闯进自己房间抓起书包,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家门。

  老楼的隔音效果不太好,走出几十米后还能听到父亲骂骂咧咧的声音,如同跗骨之蛆一般一路追着她跑。她甩了甩头,加快脚步,飞也似地奔出了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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