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_摄政王总想让朕休产假[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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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延和殿的门被踹开时,夜幕已经垂了下来,连隐炼刚洗过澡,正坐在书桌前看折子,他长发未束,就那么随意地披散在肩上,被烛光一照,整个人都带着一种朦胧的温柔,但神色却是冷的。

  他抬眼看见聂临风也只是很轻地点了一下头,随即又低头看他的折子了。

  福瑞守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聂临风的脸色,这是他第一次聂临风脸上看见这样的表情,像要把人生吞活剥了。

  恨,又不是恨。

  明明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有瞬间福瑞却好像认不出他来了,遍体生寒,声音都忍不住哆嗦:“见、见过王爷。”

  聂临风没说话,只是摆摆手。

  但福瑞却没动,有些担忧地看着连隐炼。

  “你下去吧。”连隐炼合起折子,抬眼看向福瑞,温声道,“让其他人也都退下吧,今晚这不用你们伺候了。”

  “可是……”福瑞犹豫地看向聂临风,他总觉得今晚的聂临风不大对头。

  “没事,去吧。”连隐炼冲他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以示安抚。

  福瑞这才应了声“是”,朝外走去,在经过聂临风身旁时还是忍不住小声唤了一句“王爷”。

  聂临风没有回答,福瑞只好退出去,带上了门。

  “怎么了。”连隐炼声音依旧温和,看着聂临风的眼神中却无光波流转,好像原本的星星一下被云遮掩了。

  聂临风走到连隐炼面前,直接将藏在袖中的东西甩在桌上,半句话也没说。

  那份是连隐炼拟的诏书,盖了印,直接送到礼部去的,却没有生效,而是辗转到聂临风手里,只要他不点头,这顶天就是连隐炼的字帖罢了。

  “有什么问题吗?”连隐炼抬起眼,看向聂临风,他已经很久没在聂临风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了,心里竟生了点可笑的怀念。

  聂临风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你就是特地来这里跟我大眼瞪小眼的?”连隐炼笑着,看聂临风越发阴沉的脸色,最终还是垂下眸子,叹了口气,“难道你连我立后的事都要管?”

  “你立男后,我就要管。”聂临风声音压得很低,他对着连隐炼的无尽耐心好像在今天忽然见底了,藏在袖中的手攥了又攥,才忍住没让自己做出不可理喻的事,“这份诏书不会发出去的,你若真想立后,后宫那么多人,还不够你挑?”

  “可我就喜欢男人。”连隐炼道,“我就想立个男后。”

  聂临风终于是没忍住,一掌拍在桌子,吼道:“连隐炼!你别太过分了!”

  “到底是谁过分?!”连隐炼也被吼出脾气,抬高声音吼了回去,但话一出口,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就是喜欢聂临风,喜欢得不行,连他说句重话都听不得。

  “我立不立后,立谁为后,跟你有什么关系?”连隐炼道,“你那么喜欢管,干脆我禅位给你,你想立谁就立谁!”

  “跟我没关系?”聂临风沉了眸子,心里那把火烧得更旺了。

  他甚至想连隐炼的话也许是对的,他坐了帝位,不管愿意与否,他的念念都是他的皇后。

  “对,跟你没关系。”连隐炼道,“我们之间根本不可能。”

  他的话就像一把刀,在聂临风心上狠狠剜了一块肉。

  聂临风从来都知道他们之间不可能,但没关系?这种话他怎么说得出口?

  “这件事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我都唔……”

  连隐炼话还没说完,聂临风忽然吻了上来,一只手揽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按在他脑后,将他死死地禁锢在怀里。

  “唔嗯……”连隐炼挣扎着推开聂临风,但聂临风的力气太大,无论他怎么挣扎,也只能堪堪退开半步,甚至没来得及趁那间隙呼吸一口,又被重新吻住了。

  双唇被过重的力道含得发麻,呼吸间只剩下那股冰冷的味道,像是利刃一样割开嗅觉,割开即将混沌的大脑,将味道的主人满满当当地塞进去,彻底侵占,挤走纷杂的思绪。

  那些思绪往下落,落到心里,又酸又涩,委屈得连隐炼眼睛更红了。

  在他快要因为缺氧死掉的时候,聂临风终于放开他,但揽着他的手却收得越发地紧,靠在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唤他。“念念,念念。”聂临风的声音很轻,轻到听不出情绪,像是在难过,又像是在祈祷,“你只能是我的。”

  那个不属于自己的名字再一次再心上划了一刀,连隐炼甚至已经疼得麻木,只余下满满的不甘。

  “我不是你的。”连隐炼道,“明天我就去找,找别的男人,跟他在一起。”

  他话音一落,又迎来一个吻。

  比之前的更米且暴,像是宣氵世和报复。

  连隐炼却只感觉到快意,聂临风恨他了,就再也不会把他当成另一个了,不管好坏,他想到的是他。

  是他。

  但这种快意很快被恐慌所替代,察觉到伸进衣摆的手时他几乎半个人都被聂临风按在了桌上,奏折散了一地,墨砚打翻在地上泼出一片漆黑。

  连隐炼撇过头不看他,眼里便只剩下那片漆黑,双唇紧咬着半点声音也不发出来,他在忍耐,也在赌气。

  直到聂临风粗糙的指腹狠狠碾过最每攵感的地方,他才终于忍不住叫出第一声,后面的声音又被一个吻堵回了嗓子眼。

  烛光中两人的身形曖昧交叠,粗重的口耑息响在耳边,连隐炼脑子几乎是空白的。他忘了自己说过要断,忘了自己说要聂临风恨他,只记得聂临风这个人,和他凿在心里不可磨灭的伤口,疼得他几乎要落下泪来。

  “我讨厌你!!”连隐炼红着眼睛,控诉的声音发哑,听上去歇斯底里。

  但聂临风却是笑了,抱着他往床边走,声音温柔得像水,像他以往哄连隐炼的模样。

  “但是我爱你。”聂临风道,“我爱你,念念。”

  紧接着便是疾风暴雨。

  若说爱是包容,那恨该是什么?

  是雨水打碎花叶捣进泥里,是惊涛拍着尸体上岸,还是聂临风今晚的种种。

  连隐炼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藏在心里某种未能宣之于口的感情砸成碎片,锋利地在他心上割出一道又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他起初是不愿的,他不愿到这种时候也是一个替代品。

  他求聂临风停下,哭着求他停下,不带任何情/色和曖昧,却只能迎来他更猛烈的进攻。

  身体像被撕成两半,痛苦和欢愉皆到极致,甚至来不及难过,又因为一个吻沉溺了。

  唇齿相交间带着一股铁锈一样的味道,明明该是冷的,意识模糊时他觉得聂临风的吻很温柔,像他在耳边轻轻说出“你是我的”时一样的温柔,随即温柔被打碎,又是一轮让他疯狂的进攻。

  聂临风就像一个梦,半睡半醒。

  有时是噩梦,有时是美梦,直到月西沉,一切归于寂静,连隐炼才想起来这是现实。

  他的梦总是太短,短到他没有面对现实的心理准备。

  “念念。”聂临风低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梦魇低语,再次在连隐炼心上最痛的地方捅了一刀,“你是我的。”

  还是杀了他吧,连隐炼想。

  醒来时连隐炼目光中指剩下漫无边际的空茫,昨晚的一切就像一场末日的狂欢,他不觉得委屈,心里只有如何也止不住的难过,以及什么也不想面对的绝望。

  聂临风在床边坐下时他只是看了一眼,便翻了个身不去理他。

  “念念……”聂临风知道自己昨晚做得太过火了,这会心虚得很,“对不起。”

  连隐炼没说话,他不想再跟聂临风计较那个称呼了。

  见他不回,聂临风伸手过去轻轻抚上他的肩:“念念,是不是有哪里……”

  他话没说完,连隐炼就缩了一下身子躲开他,用哑得几乎没声的嗓子跟他说了今天第一句话:“别碰我。”

  聂临风手上一僵,瞬间被后悔淹得喘不过气,他宁愿连隐炼打他骂他甚至杀了他都好,他也不想连隐炼说……别碰他。

  “王、王爷……”福瑞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他今早进屋看见两人同寝时还挺开心,但看到连隐炼的模样后,差点没吓晕过去,“不如先让陛下好好休息。”聂临风沉默片刻,看连隐炼没有转回来的意思,只好妥协了:“你照顾好他。”

  “老奴会的。”

  聂临风又看了连隐炼一眼,这才起身离开延和殿。

  殿内只剩下两人,连隐炼依旧不肯动,福瑞见状有些担忧:“陛下。”他喊完,见连隐炼依旧不动,“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老奴该死,昨晚不该留陛下一个人。”

  连隐炼这才动了一下,很轻地摇摇头:“这是我跟他的事,与你无关。”

  “可……”

  “我没事。”连隐炼打断道,“让我休息会。”

  “那……要找太医来吗?”

  “不用了。”连隐炼说着又闭了眼,睡过去了。

  昨晚聂临风疯归疯,到底是没伤着他,只是累,累得他不想动。

  他这一觉睡到傍晚又被渴醒了,福瑞还守在一旁,看见他醒了,立刻凑了那张堆满担忧的脸上来。

  “陛下。”福瑞小声道,“要吃点东西吗?”

  “倒杯水。”连隐炼说着从床上坐起来,身上各处就疼得不行,他干脆又躺回去了。

  “陛下……”福瑞倒了水过来,担忧得不行,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可怜得很。

  连隐炼看他那样,忍不住笑了出来:“又不是你让人欺负,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老奴这是替陛下难受。”福瑞伺候着连隐炼喝水,嘴里还话,“这王爷实在太过分了,怎么能……”

  连隐炼垂下眸子,笑道:“这样也好,以后不会再深交了。”

  福瑞看他笑,心里越发地难受:“难道真就算了?”

  “那不然呢?”连隐炼抬眼看他,目光是从未有过的平和,“难道我还能杀了他?”

  “不是……”福瑞声音软了下来,神色越发难过,却不知道说什么。

  难道说,他看得出皇上心里是有摄政王的?

  又或者说,摄政王心里一直都是放着皇上的?

  这件事,难道他们两人不知道吗?但事情到底是怎么闹到今天这一步的?

  “要老奴说,都是那个占了陛下身子的人不好。”福瑞皱着眉,叹气道,“若不是这样,陛下又怎会同王爷离心,你们之前明明很好。”

  连隐炼面色一僵,但是很快反应过来福瑞说的并不是自己,顿时有点哭笑不得:“只是有些不一样罢了,怎么就被占了身子了。”

  “肯定是,太后娘娘和王爷都是这么说的。”福瑞道,“陛下登基不久后,整个人都变了,那一定是有什么阴邪作祟。”

  “那现在呢?”连隐炼笑道,“我现在……不也变了很多?”

  福瑞闻言笑起来:“是啊,这不是回来了。”

  连隐炼都快对“回来了”这个说法有点反应过剩了,他总忍不住想到在聂临风跟姜雁岚那看到的那本书,难道真是两人动了什么邪法才把他从现代召来的?不然为什么所有人都一副他回来了的态度。

  聂临风是这样,姜雁岚是这样,连福瑞也是这样。

  连隐炼心里忽然生了疑问。

  “福瑞,我养的那只鸟呢?”

  “在外头呢。”福瑞恭敬道,“早上回来的,怕吵着陛下,给赶出去了。”

  “让它进来。”

  “哎。”福瑞看连隐炼似乎有了点精神,眉心也舒开了,立刻跑到外头去把那只鸟招了进来。顺子以往飞进来都是大摇大摆的,从窗户进来,大爷似的在屋内巡一圈再挑个高点的地方落下,但今天一反常态,飞得慢吞吞的,也不转圈了,直接落到连隐炼手边,低着头乖巧得很。

  “你怎么了?”连隐炼奇怪道。

  听见他发哑的声音,顺子头垂得更低了:“抱歉,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你指什么?”

  “聂临风。”顺子道,“我没想到他……他会干出这种事。”

  连隐炼摆摆手:“不怪你。”

  但顺子却执拗地跟他道歉:“是我带你来的,这件事……是我的错,如果你有什么想要我做的,我可以帮你,当作补偿。”

  连隐炼一愣:“就算我说要回现代……也一样?”

  这回轮到顺子愣了,它不再像以往那样赶着他做任务,也不再问他有没有留下来的想法,而是认认真真地盯着看了连隐炼好一会。

  “如果你想的话。”顺子道,“我可以帮你。”

  “在那之前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

  “穿过来的人选,不是随便挑的,对吗?”连隐炼道,“不是因为我碰巧死了,你就把我带到这来了,是吗?”

  顺子闻言点头,但没有解释的意思:“你想回去吗?”

  “想……想吧。”连隐炼有一瞬的迟疑,他想到聂临风,想到姜雁岚,还想到福瑞,想到他们因为自己“回来”的事多开心,心里忽然有那么一点软。

  但又想到在现代的父母,想到自己长大的地方,那里才是他该回去的地方。

  “我想。”连隐炼道,“这里的一切都不属于我。”

  顺子点了一下头,伸出翅膀盖在床上,等再掀开时,方才被翅膀盖住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把匕首。

  “这算是我的赔罪,回去的方法你知道的。”顺子道,“但是你要想清楚,回去了……不一定就会跟你想的一样。”

  “什么意思?”

  顺子没说话,拍着翅膀又走了,留下连隐炼对着那把匕首发呆。

  回去的方法很简单,只要让聂临风用这把刀,杀了自己就行。

  明明他之前也是为此努力了,但忽然得到了,怎么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连隐炼苦笑着摇摇头,将匕首收到枕头底下。

  在那之前,他还有事要做。

  但是做事之前,他还得先处理好自己这副身体。

  “福瑞。”连隐炼唤了守在外头的福瑞一声,“蜂蜜水,还有晚饭。”

  福瑞一听立刻动起来,很快带着晚膳过来了。

  一起过来的还有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

  “母后。”连隐炼看见姜雁岚,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占了人儿子的身体,还给人睡了,“你、你怎么会过来?”

  姜雁岚面上没了笑容,她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下连隐炼,问道:“就你一个人?”

  连隐炼有些懵,点了一下头:“怎么了?”

  姜雁岚神色柔和些许,伸手摸了摸连隐炼的头:“没什么,你先用膳。”

  她说着在罗汉床旁坐下,招呼人给连隐炼上了菜。

  “母后吃了吗?”连隐炼哑着声音问道,“要再加副碗筷吗?”姜雁岚没有回答,将蜂蜜水端给连隐炼,语带命令:“喝了,还有哪里难受吗?”

  对着别人,连隐炼还可以镇定,但眼前这个人他得叫一声“母后”,被这么问,有种被看穿了的感觉,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好乖巧地把蜂蜜水喝了。

  看他喝了水,姜雁岚才看向福瑞,冷着声音道:“给我把聂临风叫来。”

  连隐炼直接被她这话呛住了,猛地咳了几下,咳得姜雁岚直皱眉,连忙起身到他身旁给他拍背顺气。

  “我没、没事咳咳。”连隐炼缓了一下,原本发哑的喉咙这么一咳痒得厉害,他只好又多喝了几口水,这才问道,“母后你找、找他干嘛?”

  “他欺负你了,母后给你出气。”

  姜雁岚一句话把目的说完了,连隐炼却愣了,耳朵也烧得厉害:“什么欺负,母后你在说、说什么?”

  “你别当母后傻。”姜雁岚皱眉看着连隐炼,目光里是满满的心疼,“我的皇儿受了这么多苦,好不容易回来了,他怎么敢再欺负你。”

  又是这样的话。

  连隐炼心里的疑惑越发地深,他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是他应该知道的,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他就要走了,如果不趁现在顺清楚,他就没机会了。

  “母后。”连隐炼犹豫地唤了一声,“我上次在你那看到了一本书,我在临风那也见过,是关于招魂的,你……还记得吗?”

  “记得。”姜雁岚点头道,“那本书是临风给我的。”

  连隐炼心中暗暗惊讶,但面上还是平静的:“能问问为什么吗?”

  姜雁岚被问得奇怪:“当然是为了你啊,还能为什么。”

  “我?”连隐炼懵了,“可是、可是你们怎么知道我不是我的?”

  “有位大师这么说的。”姜雁岚道,“他说你的魂被外力拘走,之前那些荒唐事,都是别人干的。”

  连隐炼心下一惊:“那……你怎么就知道现在的我,是对的。”

  “也是那位大师说的。”姜雁岚说着一顿,又摇摇头,脸上泛起温柔的笑容,她伸手摸了摸连隐炼的脸,“其实不用他说我也知道,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是不是你,我肯定知道。”

  连隐炼闻言垂下眸子,忽然有些愧疚。

  “其实,我也不是你儿子……”此言引论了一句,又试探着看了姜雁岚的脸色一眼,确定她没有生气,这才一五一十地把事情都跟她说了。

  既然决定要回去,他就不打算再欺骗姜雁岚,尤其知道姜雁岚误会了什么后,他更加不想这么做,他不想让姜雁岚“再一次”失去他的儿子。

  他没有说起顺子的事,也没有说起任务,只是单纯的跟他说了自己是从别的地方来的这一件事。

  他以为姜雁岚会失望,甚至生气,又或者是别的什么情绪,他都愿意承受,却不曾想姜雁岚只是轻轻的笑了几声,甚至伸手在他头上摸了摸以示安抚。

  姜雁岚柔声道:“皇儿,母后知道你生临风的气,母后帮你教训他就是,至于这种话,你以后可别再说了。”

  连隐炼有点欲哭无泪,他说实话反倒没人信了。

  “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姜雁岚道,“你的喜好习惯,甚至是那些小动作和眼神,都和你以前一模一样,我又怎么会认错呢?”

  连隐炼闻言哭笑不得,他能说什么?总不能说是有人特地挑选的吧。

  心知姜雁岚这是认定了,连隐炼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反正再过两天她便知道了,现在说这些也只是让她不开心而已。

  “那……如果我没有回来,母后会怎么做?”

  姜雁岚闻言眸子黯了黯,看着连隐炼的眼神变得难过起来:“自然是要为你报仇的,母后怎么舍得你受委屈呢。”

  连隐炼一愣,他忽然想到原书的结局,所以姜雁岚会支持聂临风杀了皇帝上位,是因为这个吗?她所做的一切,仅仅只是为了不让儿子受委屈吗?

  这样一想,连隐炼眼睛有些发酸,他是要多好运才能遇到姜雁岚这么好的一个母亲。

  可惜这终究不是他的,他只是一个鸠占鹊巢的小偷罢了。他只希望自己死后,姜雁岚能回想起今天的对话,如果知道的自己不是她的亲儿子,她也许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两人说话这会儿,聂临风已经到了延和殿,看见姜雁岚后立刻跪了下来,一句话也没有说。

  姜雁岚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也没有说话,两人之间的沉默诡异得连隐炼寒毛倒竖,又不知道怎么插嘴,只能跟着沉默干饭。

  过了好一会儿,姜雁岚才缓缓问道:“你记得答应过我什么吗?”

  “记得。”聂临风道,“我答应过娘娘会照顾好陛下,不让陛下受委屈。”

  “你知道就好。”姜雁岚说着看了一眼自己的侍女,侍女会意福身,迈着轻缓的步子离开了延和殿,过了没一会儿,又带了两个人进来。

  那两人看身材应该是练过的,可能是侍卫或是什么,但手里拿的不是刀,而是两根孩臂粗的棍子。

  姜雁岚点了一下头,说:“打。”

  连隐炼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那两个人已经拿着棍子往聂临风背上打了下去,棍子隔着布料敲在背上,依旧发出一声闷响,可想而知用了多重的力道。

  聂临风只是低着头,全程一声也没有吭,看上去好像不是很疼的样子,但没一会儿他额上便泛起了细密的汗。

  连隐炼在一旁看得胆寒,换做是他,大概两三棍就已经受不了了,但一想到昨晚的事,他心里又堵着一股气,不想给他说情,干脆低下头吃东西,假装没看见。

  但没看见,他也能听见。

  那棍子每打一下,他心头就猛的跳一下,脑海里浮现出的是聂临风背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痕,那时候聂临风也是这样这样忍着不说的吗?

  还有他在山上受的伤,也不知道好了没有,这样跪着不知道会不会恶化,这个笨蛋,当时一点也没觉得疼的样子,还挂念着他,傻得要命。

  终于在某一下棍子又打下去时,连隐炼还是忍不住出声阻止了:“别打了,他……他身上还有伤呢。”

  “那又如何?”姜雁岚对着连隐炼,脸上始终挂着笑容,但对聂临风说的话却很是无情,“做错事了就该罚。”

  两人说话这会儿,那边棍子完全没有停下,聂临风脸色已经有点发白,连隐炼心里开始急了。

  “这件事也不完全是他的错,本来就是我想立男后引起的,母后你快让他们停手。”

  姜雁岚闻言抬手阻止了,皱着眉问道:“你要立男后?”

  她的声音带上了一点教训的味道,连隐炼吓得脖子一缩,很轻地点了一下头。

  “胡闹!”姜雁岚抬高了声音,怒道,“这种念头你以后最好有都不要有。”

  “好……”连隐炼低头认错,乖巧道,“我以后不会再说这种话了。”

  姜雁岚这才冲那两人摆摆手,动作明显有些不耐。

  她看着聂临风,叹了口气,倒是没生气了,有的只是无奈。

  “你这又是何苦。”她说着又叹了口气,起身走到聂临风身旁,微微弯腰了句什么,这才离开了延和殿。

  但聂临风依旧是维持着那个姿势不动。

  “你干嘛,碰瓷吗?”连隐炼皱起眉,依旧不看他,但等了好一会也没等来聂临风的回答,这才觉察不对,看向福瑞,“看看怎么了。”

  福瑞应了一声,走过去唤了一声“王爷”,但聂临风依旧没有回答,便伸手轻轻推了他一下。

  下一刻,聂临风就这么直直地朝一旁倒了下去。

  福瑞脸瞬间吓白了,连隐炼也吓到了,心里的气早抛到脑后,起身过去看他,但不管他怎么叫,聂临风都没有回应。

  连隐炼又伸手到他背后很轻地摸了一下,摸到衣服是湿的时暗叫不好,喊了一声“传太医”后便招呼人把聂临风抬到床上去趴好,这才动手去脱他的衣服。

  他的衣服是黑色的,脱下来的的瞬间,看见里衣上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色时他差点没晕过去。

  姜雁岚说教训,这下手可真狠。

  太医来之后看见这情况也被吓到了,但只是问了是什么伤的,没敢问太多,把伤口清洗一下后便上药包扎了。

  “没什么大碍的。”太医道,“王爷底子好,好好休息,按时换药,过些时日就没事了。”听见这话,连隐炼松了口气,把人打发走后,又对着躺在床上的人发呆,心情有些复杂。

  他真的没想到姜雁岚会为了这件事发这么大的火,更没想到聂临风居然半句也没辩解,就任由姜雁岚这么打。

  “你活该。”连隐炼很轻地骂了一声,但还是忍不住伸手过去摸了摸聂临风的脸,温热的触感让他有些意动,心里那点想藏起来的喜欢又蠢蠢欲动起来。

  昨天也是在这里,聂临风一直说爱他,一遍又一遍,不断往更深的地方去,好像要把那句话刻进他身体里。

  听得他心软,听得他心动。

  “等过了明天,你的念念就没有了。”连隐炼自己说着,又难过起来,低头亲了亲聂临风的眉心,起身离开了延和殿。

  他这一晚睡在了别的寝殿,第二天一早便出宫去了。

  他先是去了南风馆,正好撞上下人在扫地,他出宫少,那些人见了他总怯怯的,声音很小。

  连隐炼只是告诉他们,自己要出远门,可能会离开很久,留了银子下来,让他们按之前交代的继续留在这里,如果那些小乞丐来找还是给他们吃的,得等银子花完了他要是还没回来,就去找丛不弃。

  那些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连隐炼这么交代,他们便应下了。

  交代完连隐炼这才去敲丛不弃的门,他还是老样子睡到很晚,开门看见是连隐炼,有些无语。

  “你怎么那么喜欢大早上来找我?”

  连隐炼也有点无语:“我这是正常作息,都日上三竿了,你昨晚又到哪里去疯了吗?”

  从不弃没有回答,走到桌旁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问道:“有什么事吗?”

  “没事我就不能来找你了吗?”连隐炼也跟着过去坐下,从怀里掏出几张纸放到桌上,这才倒了杯水,却没喝,只是握在手里,“这是南风馆的地契跟里头人的卖身契,如果将来他们找你,你就把这个还给他们,至于南风馆,就当是你帮忙保管的报酬吧。”

  丛不弃闻言皱起眉:“你要去哪?”

  连隐炼一愣:“你怎么知道?”

  从不弃闻言笑了,是气笑的:“你这交代遗言一样的,我能不知道?而且……”他说着顿了一下,眉心皱得更紧,“以前有个人,他离开时也是跟你一样的眼神。”

  “什么眼神?”

  从不弃摇摇头:“我也说不清楚……就是那种想要去干什么事情,而且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的眼神,只是你和他不同,你有留恋,他没有。”

  留恋。

  连隐炼细细嚼了这两个字,心里又是一阵酸涩,他的留恋还能是什么?或许等再等个几年,他就会淡忘了吧。

  见他没有回答,从不弃问道:“所以你真的不回来了,是吗?”

  连隐炼很轻地点了一下头:“我要回到属于我的地方去。”

  从不弃闻言又笑了,这次的笑容有些发苦:“属于你的地方,什么叫做属于你的地方?难道这里不是吗?”

  “这里的一切都是别人的,我不过是个过客罢了。”连隐炼说着一顿,看向丛不弃,脸上泛起一个浅浅的笑容,“也不完全是,至少你这个朋友是我交的。”

  丛不弃被他说得一头雾水,他总觉得这一件事情应该很复杂,估计问了也白问,便不问了。

  “摄政王知道吗?”

  “还不知道,但是我会告诉他的。”连隐炼道,“他要送我走才行。”

  “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你交代的事情我会办好。”

  连隐炼道了声谢,没再跟丛不弃寒暄,起身回了皇宫。

  回到延和殿,他第一反应是去看床,发现聂临风还在睡,便唤来福瑞,问道:“他有醒过吗?”

  “回陛下,没有。”福瑞答道,“刚才太医来换过药了,说是今天应该会醒,不用担心。”

  连隐炼点了点头,目光又扫向书桌上那堆折子,那些都是之前留下的,这几天的折子都是聂临风批的,一封也没送到他这。

  这对聂临风来说已经习惯了,原著中也说了,他到最后当了皇帝,那这些最后也都是要给他的。“福瑞。”

  “是。”

  “聂临风对你很好吧?”

  福瑞被问得奇怪,鉴于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他先是小心翼翼地看了连隐炼一眼,确定他没有在生气,这才答道:“很好,老奴不在陛下身边伺候那几年,王爷时不时也会去看看老奴。”

  连隐炼点头:“那就好,你要好好照顾他。”

  福瑞以为他是在说聂临风受伤的事,笑着应了下来:“这是自然。”

  连隐炼知道他误会了,也不想提醒,将人打发走后坐到书桌前开始给自己磨墨。

  他来这个世界的时间不长,需要处理的事情也不多,他唯一要做的,就是留一封诏书,把皇位禅让给聂临风。

  还要写两封信,一封给聂临风,告诉他发生的所有事情,以及……一封像样的遗书,等他死了,才不会有人把这罪名推到聂临风头上,聂临风也可以省点心力。

  聂临风是睡到下午才醒的,醒时连隐炼正坐在窗边吃一块奶白色的糕点,有些碎末沾在嘴边,看上去可爱得紧。

  他不想打破这画面,也不想让连隐炼见了他又生气,便没出声,只是那样看着他,看到连隐炼把糕点都吃完了,抬眼和他四目相对才回神。

  “你什么时候醒的?”

  他的声音还是有些哑,听得聂临风心疼,又不敢贸贸然关心惹他不满,便只是应道:“好一会了。”

  连隐炼点头,起身走到床边坐下,看着聂临风的眼神很温和,语气也不像昨日那么冰凉了:“疼不疼?”

  听见他的关心,聂临风有些愕然,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惊喜,他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一把抱住了连隐炼。

  “念念,对不起,对不起。”

  “你真的觉得对不起我?”

  聂临风点头:“只要能让你心里好过一点,我做什么都愿意。”

  “那……不让你叫我念念也可以吗?”

  聂临风闻言一愣,有些奇怪,但终究是没问太多,而是道:“那我要叫你什么?”

  “我的名字。”连隐炼柔声道,“一次就好,我想听你叫我的名字。”

  “隐炼?”聂临风试探着唤了一声,见连隐炼眉眼弯了起来,心下松了口气,又唤了一声,“隐炼。”

  连隐炼垂下眼皮,敛了眼中的笑意,又道:“还有一件事。”

  “你说。”

  连隐炼从枕头下摸出顺子给自己的刀来,那把刀很巧,小小一把,乍一看有点像小孩的玩具。

  聂临风看见那刀,眼底浮出惊讶,没来得及多问,连隐炼已经把刀交到了他手里,说:“拔/出来。”

  “好。”聂临风照做了,他拔出匕首,将尖刃对着自己,语气依旧是温柔的,甚至带着喜悦和满足,“你想让我自己了断?”

  连隐炼闻言摇摇头,伸手握住他的手,也冲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来:“不是的。”

  “那是什……”聂临风一句话没说完,连隐炼忽然凑上来吻他,他下意识便接了,喜悦铺天盖地涌过来,没来得及回应,原本握住自己的手却猝不及防地动了,拉着他朝前刺去。

  “噗嗤”一声,剑刃没入心口,四周的声音一下消失了,景色也在不断褪去,连着那些为来得及细品的喜悦也褪成一片模糊。

  只余下连隐炼唇边的笑。

  他笑着贴上自己的唇,用最后的力气说道:“我爱你。”

  紧接着整个人的重量都倒在了聂临风怀里,连给聂临风心痛的机会都没有,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这于聂临风,无疑是残忍的惩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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