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_摄政王总想让朕休产假[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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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连隐炼自知理亏,对着聂临风心虚得紧:“什、什么男宠?我不、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聂临风闻言低低笑了,带着几分醉意的笑容懒懒的,一双凤眼半阖,眼底有光,流而不动,款款深情映着连隐炼的影子。

  “那你去找丛不弃做什么?”聂临风笑着问他,语气却带着秋雨似的凉。

  连隐炼想再说一个谎,但看见聂临风的眼睛,忽然又半句话都说不出口了。

  可能在聂临风心里,他被自己心爱的人背叛了。

  可……他不是那个人啊。

  他最终只是咬了咬唇,没说话。

  “陛下!”聂临风见他不言不语,心里蓄起点火来,“身为一国之君,断不可如此荒唐!”

  连隐炼心里有点难受,聂临风到底是为他着想,他却在骗他,拿着刀在他心上割。但这是他的任务,他想回家,回那个他长大的、熟悉的家。

  连隐炼干脆垂下眉眼,不再看他,破罐破摔道:“反正我也不是第一天荒唐了。”

  “念念。”聂临风的声音忽然轻了,怒火瞬间熄灭,剩下一片灰烬,堵在心口难受得发涨,发疼。

  他多想要他。

  连隐炼听着他的声音,有瞬间的心软,他想坦白,他不想做那个拿着刀的人。

  “其实唔……”

  双唇忽然被柔软的触感覆盖,脱口而出的解释被堵回嗓子眼,酒气顺着潮熱的气息蔓延过来,连隐炼一下醉了,目光惊愕和茫然交错,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猛地推开身上的人。

  他耳朵瞬间烧红,瞪着聂临风的眼睛泛着水汽,看不出半点怒意,反倒像被欺负哭了,只有声音还有些气力:“你疯了?忽然干嘛?!”

  聂临风却是轻笑了一声,很轻地唤了一声“念念”,又重新吻上连隐炼,用力抵开他紧咬的牙关,强硬地逼迫他跟自己接吻。

  没有心动,没有曖昧。

  连隐炼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推了一下没能推开身上的人,心一横,重重往他唇上咬了一口。

  腥锈的味道瞬间冲淡了酒气,趁着聂临风愣住的时候,连隐炼才用力推了一下身上的人,挣扎间牙齿和皮肤磕碰,酒味彻底被血腥味替代,但聂临风的酒却依旧没有醒,依旧是那样疯狂又熱烈,甚至贪婪地舌忝了一下连隐炼唇上磕出来那个细小的伤口。

  连隐炼心里动荡得厉害,几乎是用尽气力,才勉强从这个粗暴的吻里逃脱,哑着声音吼道:“聂临风!你看清楚我是谁!”

  聂临风已经红了眼,满脑子都是连隐炼那个荒谬的决定,一想到连隐炼身边会有别的男人,他心脏就难受得好像要爆炸,连连隐炼说了什么都听不清楚,只是再一次吻了上去。

  血的味道再次在口腔中蔓开,唇瓣疼得微微发麻,鼻息彻底被男人的味道占领,心脏逐渐加速,像是叫嚣危险的讯号。

  连隐炼是真的急了,推着聂临风的手几乎下了死力气,指甲隔着柔软的衣料在他皮肤上掐出几道深深的血痕,眼眶都憋红了。

  他有点害怕这个聂临风。

  这人是真的疯了,疯得认不清人,疯得把他当成另一个人肆意占有。

  可他不是聂临风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他不是一个替代品。

  愤怒挟裹着委屈涌上来,连隐炼终于是没忍住眼泪,含糊不清地咒骂了聂临风两句,好像这样就能让他心里舒服一点。

  他以为这是在做无用功,却没想到聂临风竟是停下了。

  感受到湿意,聂临风眼底的疯狂如潮水般逐渐褪去,留下惊惶和愧疚,又在连隐炼转过头避开他的目光后添了一抹难过。

  “念念,念念……”聂临风低低叫着连隐炼,他想亲亲连隐炼泛红的眼尾,又怕再惹他生气,只能压下那阵冲动,跟他道歉,“对不起,我、我只是忍太久了,我错了,对不起。”

  忍什么?对他的讨厌吗?还是对心上人的苦苦思念?又或者是倾注在自己这个替代品身上的冲动?

  连隐炼在心里笑了一声,不知是难过还是生气,皱起眉看向聂临风:“其实你没必要忍。”

  聂临风有些摸不清他的情绪,但听到这句话时心里忽的腾起一阵小小的希望,以至于开口的声音因为紧张有些发哑:“什么意思?”“就是不关我事的意思。”连隐炼目光重新亮起光,狠狠剜了聂临风一眼,怒道,“你喜欢谁跟我没关系,我养不养男宠也跟你没关系。”

  他的话很决绝,像把刀一样重重在聂临风心上插了一个血淋漓的伤口,疼得聂临风甚至忘了呼吸,看着连隐炼的目光逐渐幽深,那种不知名的情绪又开始翻涌。

  好半晌他才颤着声音说道:“那既然这样,你又何必推开我?”

  聂临风说着抬手,手背在唇上狠狠擦了一下,抹掉血迹后才冲连隐炼扯出一个略带讥讽的笑容。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聂临风道,“你养男宠,不就是想这样?”

  连隐炼一愣,心头也烧起一把火,自顾自把人当替身耍流氓,完了还带侮辱的?!

  “那也跟你没关系!”连隐炼怒道,“我就是养百八十个一天换一个睡都是我乐意!”

  “好。”聂临风某种闪过冷意,“我倒你怎么养!”

  他说着起身,留下气得哇哇直骂的连隐炼,拂袖而去。

  第二天,崇政殿的气氛异常压抑。

  众人看看皇上,再看看摄政王,不敢说话。

  听说摄政王昨夜连夜进宫,众大臣都胆战心惊的。

  毕竟有什么大事,从来都只有别人赶去跟摄政王报告,摄政王什么时候跟陛下报告过?虽说可以自由进出皇宫,但这么多年,摄政王晚上入宫的次数才多少?

  众人都猜这是要变天了,等天一亮,这江山就要改姓了,来上朝的路上还有大臣通过气,用什么表情说什么话都商量得明明白白的,结果一来看见龙椅上这位的脸色,腿都软了。

  连隐炼揣着一肚子火,黑口黑面地坐在龙椅上,吓得底下百官背脊发凉,目光不住地往摄政王的方向瞥。

  然而摄政王的脸色比皇上还难看,就是前年因为贪污舞弊导致大军粮草不足连吃败仗的时候,摄政王脸色都没这么难看过。

  两人就这么互瞪,僵持着不说话。

  众人看看皇上唇上的伤口,再看看摄政王唇上的伤口,更不敢说话了。

  好奇吗?

  好奇。

  敢问吗?

  不敢。

  有年迈的大臣眼看着这朝议是开始不了了,只好出声提醒:“陛下,王爷。”

  聂临风这才收回放在连隐炼身上的目光,面上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淡:“今日议立何事?”

  那老臣松了口气,另一个大臣站出来,说:“臣郑宜有奏。”他说着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两人的脸色一眼,见两人都没有反对的意思,这才说起正事,“近日京中有谣言……”

  百官见状都松口气,还好,这朝议还进行得下去。

  但这个念头,在郑宜报告结束时就被掐灭了。

  皇上登基以来,上朝次数屈指可数,早朝向来都是大臣上奏,经由百官商讨,最后摄政王下决策,其他官员有什么意见再上奏。

  这么多年了,众大臣早已习惯这个流程,却没想到今天忽然变了样,从来不在朝议上发言的皇上居然反驳了摄政王的决定,提了自己的想法。虽说有些稚嫩,考虑得也不够全面,但初学乍练,已经算很好了。

  因为皇上不问政事的态度而心灰意冷的保皇党一下都沸腾了,立时站到皇上那边,一边完善他的提案,一边跟站在摄政王那边的人吵。

  好不容易吵完一件事,等上奏下一件事的时候,摄政王下决策,皇上竟再一次反驳了摄政王。

  这几乎可以说是皇上登基至今,最热闹最刺激的一次的朝议了。

  而连隐炼跟聂临风两个当事人,脸色也是越发难看。

  “陛下。”聂临风终于还是没忍住,铁青着脸打断了连隐炼,“朝政大事,岂能儿戏。”

  “我没有。”连隐炼也知道自己有点幼稚,但他现在肚子里憋着气,听见聂临风说就忍不住想怼他,“我以前不懂这些,现在学不行吗?”聂临风却是冷笑:“陛下准备跟谁学?藏在金屋那些娇俏美人?”

  没想到他会在朝议上提这事,连隐炼耳朵瞬间羞红了,反驳道:“你瞎说什么!”

  “臣难道说错了?”聂临风继续道,“依臣之见,日后再有送女人来的,就说陛下好男色,一律拒了罢。”

  “聂临风!”连隐炼这回气得脸都红了,又不知怎么反驳,只能瞪着眼睛气呼呼看他。

  百官也都被说蒙了,陛下好男色?什么时候的事?那后宫那些妃嫔又是什么情况?

  “摄政王,慎言……?”有个老臣站了出来,语气有些犹豫,看向连隐炼的目光也带上了打量。

  如果是别人说,他可能还不信,但聂临风实在不是会乱说话的人,就别说说的还是这个荒唐事层出不穷的皇帝了。

  聂临风闻言只是“哼”了一声,没多说什么。

  连隐炼也不再说话了。

  朝议气氛一下冷了下来,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再说话。

  等了一会,见没人再上奏,连隐炼才一甩袖子:“退朝退朝!”

  他说完气冲冲回了延和殿,连批奏折时的字都因为生气潦草了许多。

  都说写字修身养性,这对连隐炼也不例外。

  他今天的批的折子已经不是历史遗留了,虽说依旧有不少请安折,但也有一些聂临风认为可以随他批的奏事折子,让他原本被请安折折磨到恍惚的脑子逐渐清明,人也冷静许多。

  等所有折子批完,天色已经晚了。

  太监掌灯进殿,细着嗓子问道:“陛下,要传膳吗?”

  连隐炼正做眼保健操,听着声音有些耳熟,抬眼一看,发现是福瑞,忍不住皱起眉:“你怎么来了?”

  福瑞被问得一愣,脸上出现了些许无措,立刻跪下来抖着嗓子道:“是、是陛下让老奴来伺候的,陛、陛下忘了吗……”

  连隐炼也被跪得一愣,但转念一想,原身估计之前对福瑞的态度差得很,福瑞会这么一惊一乍也不是不能理解。

  他叹了口气,摆摆手:“我的意思是说,你身体不好,可以多休息一段时间。”

  福瑞闻言心头一暖,面上扬起笑容来:“谢陛下关心,老奴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那……那以后有问题记得找太医,要用什么药尽管去取。”他说着一顿,看了桌上的折子一眼,“吃饭吧,饿了。”

  “是。”福瑞轻声应下,退了出去,没一会便带着御膳房的人又进了屋。

  之前刘福伺候着的时候,都是依着原身的习惯,也不管喜好,连隐炼尝过一口的东西就不声不响撤了,连隐炼跟着吃了些日子,已经习惯了。

  但福瑞明显不是这样,他更依着连隐炼的喜好,连隐炼多下一筷子的菜他便放着,连隐炼只挟一点点的菜很快就给撤了,到最后留的便都是他喜欢的了。

  连隐炼也是吃了一半才注意到,忍不住笑道:“不是说皇帝膳食要注意?”

  这事聂临风也提过,据说是怕下毒,但连隐炼始终觉得苦逼,每次吃饭都觉得像上刑。

  福瑞笑眯眯应道:“太后吩咐过,陛下喜欢就好。”

  连隐炼微微挑眉:“太……母后什么时候吩咐的?”

  “很久以前了。”福贵应着,没了下文。

  在这之前,皇帝身边一直都是刘福伺候着,这个很久,想必是非常久了。

  连隐炼垂着眸子边吃边想,良久才问道:“你跟我多少年了?”

  “这……”福瑞想了想,沉吟道,“陛下四岁时老奴便跟着,算起来也有十几年了。”

  “四岁……这么久。”连隐炼有点惊讶,看来他让福瑞伺候还真选对人了,“那你……对摄政王可了解?”

  提到聂临风,福瑞眼睛弯了起来:“王爷以前可是陛下的侍卫,老奴日夜对着,自然也是了解的。”连隐炼再次惊了,聂临风以前还是自己的侍卫?

  “他不是王爷吗?怎么会跑来当侍卫?”

  他这么问,福瑞就有些奇怪了,但嘴上没说,还是答道:“王爷自幼习武,又蒙陛下喜欢,先皇便让王爷做了陛下的侍卫,保护陛下安危,这王爷……也是后来封的。”

  连隐炼会意,这说是侍卫,估计工作内容更像玩伴多一点。

  他记得原著有提过,聂临风年轻时曾跟着他爹上过战场,也立下不少战功,但最后却是封了个王爷,这先帝挑个摄政王的人选也是煞费苦心了。

  连隐炼捏着筷子沉默片刻,又问道:“那你觉得他这人怎么样?”

  “怎么样?”福瑞被问糊涂了,实在搞不明白连隐炼的意思,微皱着眉想了一下,笼统道,“王爷年轻有为,又忠心陛下,自然是好的。”

  “噢。”连隐炼咬着筷子,狐疑地看着福瑞,“你不会是那个臭家伙派来的间谍吧?”

  福瑞面笑容直接僵在脸上,看着连隐炼的目光又打起抖,但看他表情似乎是真的很疑惑,顿时又松了口气。

  “陛下真是爱说笑。”福瑞强笑两声,“老奴永远是陛下的人。”

  连隐炼看他笑眯眯的,没再多说什么。

  他就是随口那么一问,对福瑞倒是不怀疑什么。

  福瑞自幼跟着他,不论是太后还是聂临风都非常信任他,说明他这个人的确不错,不过要是他对些年的事怀恨在心,那连隐炼是真的没法子了。

  用完晚膳,连隐炼难得空了点时间,福瑞便问他是否到后宫走走,连隐炼一想自己的日常还得翻牌子,便翻了,但没让人过来。他这多少有点骗日常的嫌疑,好在顺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也乐得清闲,拿了个果子边啃边翻自己的东西。

  过了一会,宫人忽然来传,说是太后来了,连隐炼吓得手上翻了一半的书都掉了。

  太后好端端来做什么?

  想也是白想,他只能硬着头皮迎接。

  他上回已经请过安了,这回便也不纠结了,姜雁岚坐下后便跪了下来:“儿臣给母后请安。”

  “起来吧。”姜雁岚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看着连隐炼时眉眼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得空了?”

  “是,今天事情都做完了。”连隐炼对着姜雁岚,就是一副乖小孩的模样,嘴也甜,“最近没去给母后请安,请母后恕罪。”

  姜雁岚乐呵呵笑起来,伸手摸了摸连隐炼的头。

  她的手柔软又温暖,让连隐炼不禁想起自己在现代的母亲,又想到这两天发生的事,心里忽然生了点委屈,眼眶一下就红了,有点想撒娇,又觉得不好意思,便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怎么了?”姜雁岚看他低着头,又轻笑起来,“跟临风吵架了?”

  连隐炼心下一惊,聂临风去告状了?

  他两颊立刻鼓起来,对聂临风生了点怨怼,吵架就吵架,告爹妈算什么事,又不是小孩子了。

  “没有。”连隐炼声音很小,半拖拉着,像在碎碎念,又像在告状,“只是小事,怎么能让母后费心。”

  姜雁岚闻言却是很轻地笑起来:“临风可没来,是我听人说的。”

  “听人说?”连隐炼对着姜雁岚,没敢问太多,但心里还是生了疑,姜雁岚居然对朝上的事了解得这么清楚。

  但姜雁岚下一句话就打破了他的疑虑:“你跟临风难得这么闹,满朝文武都看着,现今宫里谁不知道?再过几日,你们不和的消息,怕是不知道传哪去了。”

  连隐炼被说得脸红,他忽然有种在学校干坏事被老师请家长的窘涩和尴尬,说到底还是怪聂临风!

  连隐炼心里怨气更深了。

  姜雁岚打量着他的脸色,“咯咯”笑起来,说:“跟母后说说,临风又怎么欺负你了?”

  “没有。”连隐炼撇嘴,但眼神却飘忽起来。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能受委屈的人,姜雁岚又温温柔柔的,放在以前他估计“哇”一声就扑到姜雁岚怀里控诉聂临风了,但这回他实在不知道怎么说。

  总不能气呼呼说聂临风亲他吧?那这问题可能比他们吵架了还麻烦。这时福瑞端了茶点进屋,都是连隐炼上回去姜雁岚那吃的老几样,看样子应该是姜雁岚爱吃的。

  但姜雁岚没拿,而是拉着连隐炼坐下,拿了一块软软的糕点给他,哄小孩似的:“要是他欺负你,你就跟母后说,母后好好说他。”

  连隐炼闻言有点哭笑不得,这一般都是家长跟别人家的孩子说的,哪有亲妈跟儿子说要去教训别人家孩子的。

  想到这连隐炼面色又僵了一瞬,他想起上次在永寿宫看到的那本书,姜雁岚在这件事里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她对聂临风也太亲了。

  这些问题不问就得不到结果,但连隐炼不知道怎么问,只能捧着糕点坐在那安静地听姜雁岚跟他说小时候的事。

  “你还记得吗,有一回临风随聂将军出征,怕你担心没跟你说,你知道后闹着要跟去,让你父皇关在屋里,哭得饭都不肯吃。”

  姜雁岚说话总是细声细气的,回忆起事情的语气更是温柔到近乎溺爱,带着暖暖的笑意,说得连隐炼也有些入迷,但他不是原身,也没这些记忆,不敢跟着搭腔。

  “后来聂将军凯旋,你父皇知道你心里挂念,特地带你去迎接,你倒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临风甩脸色,话都不跟他说,把临风吓得脸都白了,那几天可恨不得就住宫里了。”

  她说着似乎又想到什么,唇角扬得更高,连隐炼在旁边也忍不住笑,脸也有点红。

  明明不是他的事,但心里还是有触动,也不知道那样两个孩子,怎么长着长着就长成现在这样了。

  他想想原身的德行,再想想现在聂临风那种冷冰冰的死人脸。

  岁月真是把杀猪刀。

  姜雁岚说着忽然叹了口气:“其实当初听说你父皇有意让临风辅政时,我也是担心的,你这孩子打小让我们宠坏了,娇气,临风又惯着你,就怕你做错事也不知道说你。不过他这些年做的,母后都看在眼里,你也看见了。”

  她后面的话没再说下去,但连隐炼已经低着头开始反省了。

  如果不是聂临风,就原身的德行,易国估计都烂完了,结果自己居然在朝上拿正事跟他置气,聂临风发脾气好像也有道理。

  可是他也不能说那种话啊!

  想到聂临风说的那些话连隐炼气又不打一处来,他才不道歉。

  “儿臣以后不会了。”连隐炼瘪着嘴,小声跟姜雁岚服软,“儿臣以后会跟摄政王多学习,当个好皇帝。”

  姜雁岚笑了:“还摄政王呢,这是不准备和好了?”

  “母后……”

  “好好好,母后不插手你们的事。”姜雁岚笑呵呵揭过页,起身走到连隐炼面前,忽然弯腰凑到他额上落了一个吻。

  鼻尖一股温柔的香气蔓延开,连隐炼心上一暖,鼻子有点泛酸。

  他没忍住伸出手去轻轻抱了姜雁岚一下,很小声地唤了一声“母后”。

  姜雁岚也是心里一软,又亲了亲他的头发,温声让他多注意着点身体,这才离开延和殿。

  第二天连隐炼再上朝,已经没有跟聂临风对着干了,安静得好像一个傀儡,其他大臣说什么他也没什么意见,只是点头,只有聂临风说话时候漠着脸不给反应。

  聂临风看他这样,心情不止没变好,反而更差了。

  于是两人从打仗似的大吵大闹,一夜之间成了谁也不理谁的冷战。

  这么过了两天,连隐炼实在憋得难受,一下朝就换了衣服到宫外去找丛不弃了。

  那会丛不弃正在街边的小摊子吃早餐,看见连隐炼递了个包子过去,末了想起人是皇帝,大概也不吃这个,又讪讪地收回手,自己咬了一口。

  “哎你怎么自己吃了。”连隐炼有点无辜,他早上起晚了,根本还没吃东西呢,他只好转头自己要了两个包子跟碗豆浆,这才在丛不弃面前坐下,“之前让你帮忙找的宅子有消息了吧?”

  丛不弃看他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就坐在这跟他吃东西,有点惊讶,嘴上不好意思说,只是点点头算是应了。

  “远吗?房间多吗?”

  丛不弃把手里的包子全塞进嘴里,又喝了口豆浆咽下去,这才说道:“找了两处,一处不算大,离永乐大街不远,很方便,现在就能搬进去,那宅子原本是一个富商金屋藏娇用的,最近资金周转不灵准备出手,价估计能压不少。另一处地方很大,房间也多,就是很远,得到城郊去,荒废有一阵了,得打扫一下,老板生意失败,用不到了,不好出手,价格也不贵。”

  连隐炼微微挑眉:“你这不会是同一个人的吧?给了你多少好处?”

  被戳破了,丛不弃倒干脆大方认了:“这你可管不着,反正不会坑你。”连隐炼对古代的钱财跟房价完全没概念,但人是顺子推荐的,他也不怀疑,问了郊外那处宅子的价格便从怀里摸了银票出来。

  连隐炼把银票递给丛不弃,说:“我想找人打扫一下,还要找一两个厨子跟几个帮忙的人,还得添置物品。”

  “到牙人那看看。”丛不弃接过银票数了一下,比说好的多了不少,乐得眉眼都弯了,“厨子可能有点不好找,其它的都是小事。”

  “没事,会做大锅饭就行,重要的是长得好。”

  丛不弃听见“大锅饭”三个字脸色奇怪起来,这皇帝说养十个八个男宠他倒是理解,但凑在一起吃大锅饭是不是太寒碜点了?

  连隐炼也没多说什么,等吃完饭就跟丛不弃看宅子去了,他接下来要忙的地方还很多。

  那地方以前也不知道是存放什么,房间的确很多,可以住不少人。连隐炼看了一圈满意得很,开开心心拉着丛不弃添置东西去了。

  之后几天他几乎就没怎么呆在宫里,每天下朝了就往宫外跑,等傍晚了再回宫里批奏折,有一天折子多,熬到夜半,第二天上朝时精神不大好,惨白着脸差点把大臣们吓得话都不敢说一直让他保重龙体。

  休沐日。

  连隐炼今天不用“上班”,起来吃完饭看了一眼折子,估摸着今晚能处理完,便准备先放着,出宫去。

  他之前挑的宅子已经收拾完了,雇了一班人天天在宅子里吹拉弹唱的,加上丛不弃友情帮忙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宣传,没两天城里就有传言郊外的宅子里是京城某位贵人用来养男宠的。

  连隐炼过去的时候几个下人正围着一群小乞丐,看见他来了,立刻散到一旁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这些人都是连隐炼精挑细选,脸长得不错,换上衣服后衬得很漂亮,绝对担得起“男宠”这身份。

  这几个人不知道连隐炼的身份,都当他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昨天来的时候又听说这地方的传言,现在看见他战战兢兢的,生怕这看着文文弱弱公子其实是个有特殊嗜好的变态。

  但连隐炼只是看了他们一眼,便把目光放到那些小乞丐身上,数了一下,发现就六个,有点奇怪:“你们人这么少?”

  “没有,他们都不来。”有个小乞丐站出来,声音脆生生的,如果霍游月也在这,应该能认出这就是那天帮他们忙的小乞丐,“老乞丐都说这里的大老爷可坏了,会把我们关起来,天天打骂,大家都怕,不敢来。”

  连隐炼有点无语,这谣言发酵的方向也太奇怪了。

  不过这事本来也是他自己闹的,不好说什么。

  最近丛不弃帮了他不少忙,让他深刻意识到没有一点自己的门路是不行的,但说要培养帮手,他又实在不知道怎么做,干脆从最简单的地方入手。

  这些乞丐在京城大多有自己的“地盘”,互相之间也都认识,消息灵通得很,要打听事情很容易,就算听不到什么重要的情报,听听八卦也挺香的。

  连隐炼指挥的几个小乞丐排排站好,说:“我跟你们商量个事,以后你们有听到什么有意思的事,就来跟我说,我给你好吃的好不好?”

  “只有好吃的吗?”方才那个小乞丐立刻问道,“不给钱吗?”

  连隐炼一听乐了:“你这小鬼还挺机灵,要是什么事都给你钱那也太好赚了,那得看你给的是什么消息了,要是大消息,那当然给你钱了。”

  小乞丐闻言眼睛有点亮:“那平时也有东西吃吗?”

  “有,你们什么时候来都有。”连隐炼无奈笑笑,这些孩子大多没了父母,才半大的人,干活人家也不要,每天饥一顿饱一顿的,他能帮就帮了。

  “谢谢哥哥!”小乞丐平时野惯了,不怎么讲究,一开心直接就往连隐炼身上扑,手上也不知道抓过什么还脏着,直接就在他身上留了个黑色的手印。

  连隐炼有点哭笑不得,招呼着几个下人过来把人分开,小乞丐见状立刻躲开了,几个人就那么绕着追逐了起来。

  正闹的时候,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怒气打断了他们:“这就是你养的男宠?”

  连隐炼吓得一僵,猛的转过头去,就看见聂临风面若寒霜地站在门口,吓得原本围在旁边的人瞬间散开了。

  “你、你怎么会过来?!”连隐炼心虚得不行,他就想着聂临风听个谣言就会讨厌他了,没想到人居然过来了,这也太容易露馅了。

  聂临风没回答他的问题,目光在周围几个人身上扫了一圈,这些人年纪都不大,最小的看上去就十三四岁的样子,看到那孩子的瞬间,聂临风只感觉眼前发黑。

  他硬压着喉头的火气,吼道:“滚!”

  聂临风久居上位,身上本来就有股自带的威严,何况盛怒之下,这么一个字直接就把那几人吓得几乎要跪下,但一想他不是自己的主子,又生生忍着,全身都发起抖来。

  “你少拿别人出气!”连隐炼也冲聂临风吼,末了转回头对着几个下人跟小乞丐时又是温和的神情,“你们先去下去吧。”

  几人如蒙大赦,几乎是逃一样离开了院子。但聂临风心头那把火却烧得更旺了,连隐炼对着别人是什么态度,对他又是什么态度?

  他长腿一跨进了院子,几步之间就立于连隐炼面前,眸光沉沉地看他,压着声音又问了一遍那个问题:“他们就是你养的男宠?”

  连隐炼吓得肩膀一缩,往后退了一步,但聂临风却往前进一步,进退之间把他逼到了墙边。

  “陛下。”聂临风道,“为什么不回答?你也知道自己这事不能见人?”

  连隐炼没回答,直接往左边跑,聂临风立刻一掌拍在墙上拦住他的去路,往右躲,又被拦住,整个人就那么生生被困在方寸之间,远远看着暧昧得很,但当事人却都是满肚子的火。

  “有、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连隐炼红着耳朵反驳,他没料到会有今天这一出,根本没提前想好说词,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硬着头皮瞎答,“就算是、是又怎么样?”

  “你居然、你居然……”聂临风听见这话,一口气有点上不来。

  他早就听说了京城的传言,这几天一直忍着不去管,就好像他从来不管连隐炼后宫中的妃嫔一样。

  他在来之前甚至已经说服了自己,只要连隐炼喜欢,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连隐炼喜欢。

  但从进门看见连隐炼身旁围了那么多孩子的瞬间,他的心脏就好像被捅了一刀,连隐炼的亲口承认又是狠狠的一刀。

  他还以为连隐炼终于恢复了,没想到……比之前更荒唐。

  “连隐炼。”聂临风深呼吸一口气,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他们只是孩子!”

  连隐炼被说得一愣,想了一下围着自己的几个小孩,又想了一下自己带回来几个下人,瞬间明白了聂临风的意思。

  脑子空白了一瞬,他下意识低下头去,为自己刚才的话感到羞愧,但很快那点羞愧就被委屈取代了。

  他知道原身荒唐,但真的有这么过分吗?在聂临风眼里,他就是个会对孩子出手的人渣吗?

  连隐炼瞪着聂临风,眼神比那日在崇政殿上和聂临风闹时还要倔,倔得眼眶都红了。

  他问道:“聂临风,在你看来我就是这么恶心的人吗?”

  他一句话,问得聂临风当场愣了。

  但连隐炼却是没了下文,他抹了把脸,指着门口的方向怒道:“你走,这里不欢迎你。”

  聂临风立刻明白过来自己是误会了,彻底慌了,后悔刚刚说的话了,太重,也不怪连隐炼会生气。

  “念念,对……”

  “谁是你的念念,别乱叫!”连隐炼更生气了,道歉都道错人,亏他最近还想着和好,不可能!

  聂临风听这话更慌了,但连隐炼根本不想听他说话,用力推了他一把直接把人推开,气呼呼走了。

  “念念,你别生气。”聂临风赶紧追上,伸出去拉住连隐炼袖子的手却落了空,下一瞬,有什么东西忽然迎面砸来,他下意识一躲,发现是一块糖糕。

  连隐炼完全气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过手边的东西就往聂临风的方向扔,这些都是厨子做来讨好新主的吃食,就在院里的石桌上放着,结果全便宜了聂临风。

  但聂临风的武功,顶多就是被逼退两步,根本不会让连隐炼砸着,等桌上的吃食都丢完,他人还是完好无损。

  连隐炼见状更气了,眼看聂临风又往他的方向走过来,立刻抄起桌上的杯子就砸了过去。

  他这下没看,聂临风也没躲,瓷杯直接在聂临风额角撞成好几瓣,几乎是碎片落地的声音,聂临风额角也渗出了血。

  这是连隐炼没料到的,他脸色一白,慌张道:“快、快快找、找医生……”

  “没事,一会就好了,犯不着找大夫。”聂临风说着抬头抹了一下额上的血,见连隐炼没刚刚那么激动了,心里暗暗松口气,这伤得还是值的。

  他正想趁热打铁卖个惨好让连隐炼原谅自己顺便和好的时候,原本好好站在那的人却忽然身子一软,直接倒在了地上。

  这回轮到聂临风脸色白了。

  他这是把人吓晕了?

  作者有话要说:摄政王,你媳妇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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