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所谓亲人_除了我所有人都吃错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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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所谓亲人

  相府的下人为陈肃奉上一盏茶便下去了,从侧厅入内一人,正是那日的客卿,瞧了眼那茶便道:“大人这是有何烦心之事?”

  他对陈肃十分了解,这茶有败火宁神之用,却过于苦涩,陈肃平日不喜,今日却叫人泡了来,想来心中定攒着一股火。

  不过倒是稀奇,自陈肃拜相后,愈发深沉内敛,能让他烦心到需外物静心,也不知是谁有这样的本事。

  陈肃示意他在一旁坐下,手上的佛珠转得愈发的涩滞:“恒儿这孩子大了,愈发的不听话了。”

  天家的二皇子,亲王衔,陈肃都直呼其名,客卿却并无任何畏惧神色,了然道:“是因为秦王的事?”

  陈肃淡淡道:“当日我便给宫里送了信,叫皇后劝着些英王,莫要让他一味穷追猛打,今日他便让那些蠢货集体上奏,恨不得把秦王即刻斩首。”

  客卿想了想:“这倒也无妨,总归归顺二皇子的人中,大部分都是大人的人,没有您的命令是不会上奏的。”

  “若是只有二皇子能号令动的那些人,倒也不算什么。”

  “问题便是本相也不知他何时结交了那么多纨绔子弟,这些人在朝中都是闲职,平日连早朝都不上,这一回众口一词要置秦王于死地,你说陛下会怎么想?”

  陈肃出身陈氏,年少时虽占着世家的名,却因家中旁支众多、腐朽牵制迟迟无法发展,至多算是个二流世家。

  他讨厌极了自己那个面子大过天、打肿脸充胖子的爹,厌恶极了那些打秋风的愚蠢亲戚,整日只会给他惹是生非。

  终于在他做主将妹妹送入宫,自己又中了进士扶摇直上后,他慢慢将那些扎在他身上吮血吃肉的藤蔓神不知鬼不觉地一一剪除。

  世家子自出生便享受家族荣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便是不情愿为家族桎梏,也终将在无数的抉择中趋利避害,选择与家族同化,深深扎根,侵略扩张。

  可陈肃许是天生反骨,出身世家,却有自己的傲气,可与小人为伍,却绝不肯与庸人为伍,无时无刻不想将这些水蛭碾死。

  自入朝后他用了十年。

  现如今陈氏权倾朝野,成为新兴的一流世家,提起来谁不赞叹陈丞相绝世奇才,以一己之力让整个陈氏风生水起。

  他心性如此之高,自然也不拿二皇子那些结交的鸡鸣狗盗之辈放在眼中,孰料这一回竟栽在了这些鼠辈手中,让他如何不恼?

  客卿也颇有些无语:“英王殿下最近似是与您有些离心了。”

  陈肃沉声道:“不只是他,皇后啊,在宫中待久了,眼中也就只放得下宫中那些争风吃醋之事了。”

  凤仪宫中。

  赵泽恒脸上是掩不住的得意:“这一回百官上书、民意沸腾,我倒看看我这位大哥是否有三头六臂,这样的绝境也能度过。”

  皇后却有些忧心忡忡:“可是你舅舅特意送信说……”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赵泽恒不耐地打断了:“舅舅说此时不宜操之过急是吗?”

  赵泽恒脸上浮现出一抹戾气:“我只听说过斩草除根,天降良机,此时若不将赵泽瑾的罪名落实了,一旦叫他逃罪翻身,我们还要等到何时?等到他继位将我们斩草除根吗?”

  “可是你舅舅当了这些年的丞相,必定比你我二人目光更深远,也更明白陛下的心思。”皇后在家中时便是一直听哥哥的话,到了宫中更是靠着陈肃指点躲过了不少祸事,又一步步升了位份,心中难免依赖。

  孰料赵泽恒冷笑一声,眼中竟有些怨毒:“母后,您难道真当我不知舅舅打的是什么算盘吗?”

  皇后骤然愣在了当场。

  陈肃道:“卢云帆那里可有什么消息?”

  客卿无奈道:“这卢云帆您也知道,虽是一介文臣却将自己的尚书府治理的铁桶一般。我们的人无法潜入他府中,也只能跟着他,这几日他倒是没少见平宁侯,却也防得严,我们的人只知他们每每不欢而散。”

  半响,陈肃长叹了一声:“当初我便说他像我年轻的时候,只可惜这样的俊才不能为我所用。”

  那客卿劝慰道:“大人果真惜才,这俊才有自己的坚持也是理所应当。大人不必遗憾,等到日后英王殿下……,他只遵皇命,不也便是受大人指教吗?”

  陈肃将茶盖拿起,悬在茶杯上方三寸处,不多时,便有水珠沿着倾斜的杯盖内壁流下重归茶水之中,再无踪迹。

  “这人,要有自知之明,没有那个本事,便是一时浮在空中,承不住身躯时,依旧要打回原形、泯然众人。”他神色没什么波动,无悲无喜,说出的话却让人心中有些发毛:“此事过后,要教恒儿乖一些了。”

  客卿应道:“殿下大了,心思也多了,但终究他还是要明白您的苦心,听从您的教导的。”

  他将一张布防图交给陈肃:“如您所言,陛下果真将调查定北侯的事交给了金吾卫,我们的人已然将这些年查到的许多都送到了冯大人手中,没有引起他的怀疑。”

  陈肃手下一顿:“你真当他不知?不过是他从来不管这些事罢了,他只负责调查并给陛下一个交代,至于如何来的,经过谁的手,这不在他职权范围,也与他无关。”

  陈肃的目光慢慢在那条防线上移动:“倘若并非是这种关系,我与定北侯又何尝不能成为至交?可惜了。”

  也不知是可惜这绝无可能的友情,还是可惜定北侯一生戎马如今便要命丧黄泉,落得个叛国逆臣之名。

  洛振远不似他,常年在边关带兵,不了解这位帝王。

  当年皇帝初登基时,内忧外患,洛振远去边关与北原交战,而陈肃初出茅庐却锐不可当。

  皇帝正是看中陈氏是世家,却并非盘根错节、家底厚重的世家才选了陈氏女,刚入宫便封昭仪。

  皇帝当日根基尚浅,既不能同世家撕破脸皮却也不想被世家拿捏。

  陈肃当日雷厉风行,却也在众世家中抽丝剥茧、纵横捭阖才慢慢分而化之,让世家无法再对朝堂横加干预。

  那些时日,如履薄冰,陈肃身在朝中也想方设法地保证送到北方的军粮也足质足量。

  他们虽非友人,当日竟也称得上肝胆相照、互为矛盾。

  没想到时过境迁,如今太平久矣,国库充足,他竟也要亲自送这位“老朋友”上路了。

  没人比他更了解皇帝的猜疑之心,自己虽然势大,可在文官中却算不上只手遮天,在皇帝的容忍范围之内。

  可军权不同,只需要一个借口,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想到前两日自己已然派往边境其他驻地的人,陈肃长长叹息了一声。

  不知陛下在得知西北连同其他驻地的将领在得知秦王下狱、定北侯禁足时公然哗变会是何等恼怒。

  他会发现纵然缴了洛振远的兵符,可是这四海的军队却仍奉洛振远为战神,他会发现让他日夜不安的兵符不过是一个幌子,皇帝那敏感而狂妄的心会告诉他只有杀了洛振远才能将边境兵权收回。

  振远兄,莫要怪我,怪只怪既生肃,何生远。

  皇后嗫喏不语,她心胸不大,出了什么问题都本能地想粉饰太平。

  陈肃和赵泽恒之间的裂痕并非一天形成,只要不明说,她便能视而不见地躲在皇后的壳子下,畅想着日后当皇太后的日子。

  赵泽恒坐到她身前握住她的手恳切道:“母后,您还看不明白吗?舅舅他打的是让我当他一个被肆意摆弄的傀儡皇帝的主意。如若他真的想辅佐我,怎会不让我与那些有学之士结交?如何会看着我全然轻蔑?”

  一方是母家,一方是儿子,皇后两难,近乎哀求地看着儿子,希望他不要再说下去了,她甚至想:哪怕大哥将儿子当做傀儡,可是只要恒儿还是皇帝,他们还是能和睦地相处下去不是吗?

  可赵泽恒却蹲下同皇后对视:“母后,舅舅的野心你不是不清楚,你知道你们陈氏从前的那些亲戚都落了个什么下场吗?凡是挡了舅舅路的,他都不会心软。待到他利用我把控朝政之后,他会杀了我或幽禁我自己做皇帝,母后,您想想,到时他能留你一命便是宽厚了。”

  赵泽恒满意地看着皇后眼中的惧色:“母后,下半生是当一个掌管后宫的皇太后颐养天年还是当一个寄人篱下的傀儡,全在您一念之间哪。”

  皇后的最后一层防线被击破,兄妹间毕竟隔着数十年的宫禁,早不过是有共同利益的陌生人了。

  而赵泽恒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也会是未来天下的主人,是她唯一可依靠之人。

  见皇后神色,赵泽恒知道她已然想明白了,满意地笑了。

  皇后定了定神道:“你想做什么母后都帮你,但现在你和大哥毕竟还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母后希望你还是要听一听他的劝告。”

  赵泽恒冷笑一声:“不,母后,你错了。舅舅现在和我的立场也并不一致。”

  “舅舅和我最大的区别在于我是大启嫡皇子,舅舅要担心一旦他动什么手脚会被父皇论罪,可我不一样。哪怕我杀了赵泽瑾,父皇就算知道也不会处置我的。没了赵泽瑾,这天下便只能交到我手里了。”

  他眼中的桀骜看得皇后心中有些发紧。

  “母后,我绝不会让赵泽瑾翻身,我什么都不用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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