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SAVE 46_穿进乙游后我渣了四个堕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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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SAVE 46

  马车之中铺着长毛地毯,柔软的绒毛几乎没过脚踝。

  红木矮几上点着熏香,浓郁甜腻的味道充斥着整片空间。

  一小块窗户后面垂着厚重的窗帘,上面垂下璀璨夺目的宝石吊坠,反射着令人目眩神迷的光泽。

  这就是贵族,无时无刻不在向外界炫耀着尊贵和财富。

  温黎靠在柔软的椅背上,望着镶嵌着钻石的流苏。

  它们随着马车的前行摇曳着。

  真舒服啊,她在心里舒适地感慨了一下。

  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可以一直以“加西亚家族小姐”的身份继续生活下去。

  她真的不是很想在荒无人烟的小木屋里自力更生,每天背着药筐在深山老林里长途跋涉。

  这里没有贝爷。

  她也不是很想跟着他去冒险。

  加西亚伯爵坐在她的对面,面无表情地闭着眼休息。

  沉默在狭小摇晃的空间中蔓延。

  “虽然一早我们便立下了约定,但是在执行的这一天你没有反抗,这依旧让我很欣慰。”

  半晌,他主动开口,却没有睁开眼睛。

  姿态是不加掩饰的高高在上,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俯视意味。

  她当然不会反抗啦。

  不仅如此,她还得谢谢他呢。

  温黎眨了眨眼,神情褪去了不谙世事的娇憨,像是在一夕之间的剧变之中接受了现实,倔强而坚定地开口:

  “您给了我限度内最大的自由,与别人相比,我已经足够幸运了。”

  “所以,我会遵守我们的约定。”

  顿了顿,她像是想到什么,声音放轻,似乎怕惊扰了什么美梦。

  “至少,我曾经离我真正想要的那样近。”

  近得仿佛差一点就要拥有。

  可梦总是有醒来的那一天。

  她轻轻闭上眼睛。

  加西亚伯爵却在这时若有所思地睁开眼睛,看向坐在对面的少女。

  她依旧穿着那身不入流的亚麻长裙,除了那张与他有着六分神似的美丽的脸庞以外,几乎没有什么能够与“贵族”两个字扯上关联。

  霍华德二世荒淫无度,他并不热衷于治理这个国家,权利几乎已经被神殿中的教皇架空。

  但他却并不在意这些。

  霍华德二世更喜欢享受作为猎手调.教猎物的快感,然后一点一点看着猎物在绝望之中走向死亡。

  似乎这样就能够掩盖他的无能。

  几乎是每个月,他都会迎娶一名美丽的贵族小姐,然后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中将她送给死神。

  在这之后,他会马不停蹄地再物色他的下一名猎物,周而复始。

  毫无疑问的,他们“伟大”的国王是个名副其实的变.态。

  加西亚伯爵深刻地知道这一点,但面对国王对女儿的图谋,他没有拒绝。

  ——每一个香消玉殒的贵族小姐,都会为她的母族带来常人无法想象和企及的财富。

  这是她们的宿命。

  在这个时代,女人本就是男人获得财富和权势的途径。

  能够带来这样程度的财富,已经是她们作为商品最高层次的价值。

  加西亚伯爵冷静地重新闭上眼睛。

  所以他说,她很幸运。

  到达金碧辉煌的伯爵府邸之后,加西亚伯爵嫌弃地摆了摆手,温黎便被侍女们簇拥着从头到脚洗了个彻头彻尾的热水澡。

  等她回到房间时,崭新的礼服裙已经送来,鸢尾色的丝绸,点缀着恰到好处的蕾丝花边和莹润的珍珠,鲸鱼骨束腰下是流水般的裙摆,像是一朵盛放的鲜花。

  加西亚伯爵坐在沙发上,朝着礼服裙抬了抬下颌:“明天我就会将你献给国王,这是你明天的行头——或许你并不习惯这样的穿着,所以我提前将它送给你。”

  他手中握着的手杖在地面上轻轻敲了下,“希望你可以在这一晚上和它足够熟悉,不要在明天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情。”

  温黎点了点头,视线落在那件礼服裙上。

  颜色有点太过鲜艳了。

  她还是更喜欢珀金为她准备的那一件,赫尔墨斯送给她的那条黑色礼服裙也不错。

  少女沉默地凝视着礼服,仿佛看见的并不是华美的长裙,而是束缚她的枷锁。

  而她也将在这种绮丽的桎梏之中流干血液,走向死亡。

  加西亚伯爵最后深深看一眼自己的女儿。

  然后转身离开。

  在他离开后,温黎挥退了房间里留守的侍女们。

  “放心吧,我不会逃跑的。”她伸了个懒腰,穿着纯白色的丝绸睡裙躺在了床上。

  几名侍女对视一眼。

  真是个苦命的女孩。

  明明这样美丽,就像是刚刚盛放的鲜花。

  她还没有迎来她最绚烂的年华,但很快就要枯萎了。

  她们犹豫片刻,还是选择听话地退了出去。

  奢华而空旷的房间只剩下温黎一个人。

  她没有关窗户,在房门被轻轻关闭的时候,脸上困倦的神情也消失一空。

  坚定的神情被融化,流露出些许茫然,和对即将降临的未知命运的忐忑。

  温黎推开巨大的玻璃门,走到露台上倚着栏杆,仰起头看向天空。

  夜风吹起她单薄的睡裙,白色的丝绸被黑夜染上一层黯淡的灰白色,仿佛下一秒便要消失一般脆弱无助。

  可她的眼神却很平静,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漆黑的天幕。

  这里是王国最繁华的王城,天上看不见那么多星星。

  她却像是透过这晦暗的黑夜,看向遥远的地方,寻找着什么。

  “如果想离开,我随时可以带你走。”

  一道冷冽清淡的嗓音随着夜风吹过来,像是天边落下的清冷月光。

  听见这道熟悉的声音,少女的双眸不可置信地睁大。

  随后,沉寂的眸底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亮。

  她猛地抬起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天边高悬着一轮银月,在露台上方的尖顶上,在月色中,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道身影。

  此时正值凛冬,他的气质却像是比冬夜还要更冷。

  夜风中翻滚的白色披风被月华镀上一层冷感的银边,是拒人千里之外的疏寒。

  风掠过他眉间的银色碎发,露出那双淡漠无痕的冰蓝色眼眸。

  沉静如海,像是他们曾经在夏夜里见过的,淡淡的星光。

  而此刻星星从天边坠下来,落入他的眼底,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

  “修?!”

  少女的尾音因为巨大的惊喜而变了调。

  随即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她伸手捂住嘴,压低声音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你竟然没有直接离开小木屋?”

  “你是来找我的吗?”

  她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虽然很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语气中却充满了几乎压抑不住的雀跃。

  死气沉沉的眼底也重新亮起来。

  卡修斯垂眸看着她,并没有打断她一连串的追问。

  少女鸢尾色的眼睛晶亮,月色揉碎了星光映在她眸底,仿若波光粼粼的锦缎。

  她的肤色莹白,身上穿着比起曾经昂贵奢侈了百倍不止的柔软睡裙,饱满的唇瓣红润,就像是窗台上那朵盛放的红玫瑰。

  看上去,她过得还不错。

  直到少女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话,说得有些口干舌燥了缓缓停下来。

  卡修斯才淡淡抬起手。

  他的掌心出现一株不知名的植物。

  温黎看出来,那是她画在羊皮纸上希望他帮忙带回来的草药。

  “……你是来把这个交给我的?”

  她愣了一下,恍然大悟般叹了口气,“原来是这样哦。”

  原来是她想多了。

  他只不过是过来告诉她,他完成了她最后交给他的事情。

  也是哦,他一直都是这样的性格。

  答应了她什么,就一定会做到。

  有点古板得让人无奈。

  但又很……可爱。

  少女抿了下唇角,伸出手把草药接过来,故作轻松道。

  “好啦,你可真是一个信守承诺的死脑筋。”

  然而,这么说着的时候,她眼睛里的光却再一次暗下去。

  刚才他说过的“带她走”,还是当作没有听见吧。

  他看上去气度不凡,她早就知道他不是普通人。

  但是即使是王国中最强大的剑术师,也是不可能和国王抗衡的。

  况且——

  少女抿了抿唇。

  他应该已经看到了她写的日记。

  他知道,她很喜欢他。

  可是他对她却看不出什么特别。

  她也不敢奢求更多。

  在这个社会,贵族少女的婚姻不过是长辈手中的棋子,她没有权利说不。

  现在她的一举一动都牵连着加西亚家族,她不能那么自私。

  况且——

  她也不想连累他。

  永远做朋友就好了,一直到她离开的那一天。

  做朋友,就不会失去。

  少女勉强露出一个熟悉的微笑:“谢谢你,修。现在,你的任务完成了,我们可以好好地说再见了。”

  卡修斯站在高耸的尖顶上。

  云层遮蔽了月光,在他立体俊美的脸上拖拽出一片明暗分明的分界线。

  “你不愿意离开。”他沉默片刻,看着她,语调平淡地说。

  “为什么。”

  风将她的声音千里外传入他的耳畔,他清楚地听见了她和那个男人的谈话。

  王城对她来说是狰狞可怕的深渊,可她却宁可留在这里。

  也不愿意跟他走。

  “明天之后,我就是这个国家的王后了。”

  少女双臂搭在露台的边缘,莹白的皮肤在睡裙中若隐若现,像是最纯粹的玉。

  加西亚伯爵的府邸很高,在这里,她能够看到一片灯火通明的繁华世界。

  她盯着不远处喧扰的城景看了一会,抬起头,“当王后很风光啊,为什么要离开?”

  “这里有数不尽的珠宝,仆从,美食,以后请你做客,你就不用再委屈在简陋的小木屋里了。”

  “下一次,我会让你成为王宫的贵客,很气派的哦。”

  说到这里,少女静了静,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不远处的那道颀长的身影,试探着确认,“你会来的,对吗?”

  “我们是朋友。”

  夜风中,卡修斯负手而立。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腰间长剑镶嵌的红宝石上掠过一丝冰冷的光。

  “你去过王宫?”他问了另外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少女怔了一下,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皱了皱鼻子瞪他一眼:“……哎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我虽然没有去过王宫,但是想一想也知道,那可是国王居住的地方,怎么会不气派呢?”

  说到这里,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语气中染上些许真实的向往和失落。

  “如果能够和喜欢的人一直生活在那里,那应该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了吧?”

  卡修斯掀起眼皮:“那你喜欢他吗?”

  他不能理解她留下的原因,也理解不了她写下的那段话。

  “喜欢”?

  他的唇角掠过一阵风,在冬日里却带着柔软的暖意。

  就像是少女温软的唇瓣,还有她拂过他脸颊的唇风。

  卡修斯缓缓闭上眼睛,任由那阵风来了又去。

  喜欢?

  就像是她曾经对他说过的那种喜欢?

  他原本以为少女会像往常那样,叽叽喳喳地回应他。

  她总是这样,像是有说不完的话。

  仿佛每天升起的太阳,明亮而温暖,永远不会止歇,无声无息地照亮每一寸角落。

  但是这一次,她没有说话。

  卡修斯几不可察地皱眉,睁开眼睛看向她。

  少女也正望着他。

  她破天荒地沉默着,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眸底流露出些许复杂而陌生的情绪。

  是一种很少出现在她身上的、他读不懂的情绪。

  风穿过露台,撩起房间里的薄纱窗帘,轻盈的纱帘飘动着,掩住一地的月色。

  少女自始至终没有开口,卡修斯率先转过身。

  “你确定,不跟我走?”

  少女依旧安静地注视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唇角总算流露出些许熟悉的笑意。

  但却又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你会祝福我的,对吗?”她不能让他与霍华德二世为敌。

  王宫里不仅有着最尊贵的皇室,还有站在皇室身后最强大的剑术师和神术师。

  他会很危险的。

  回应少女的是一阵凛冽的风。

  狂风在空旷的露台上席卷而过,飘动的薄纱感受到什么,更加猛烈地颤抖起来。

  银月的光辉笼罩尖顶,上面却再也没有那道身影。

  “就这样走了啊。”

  少女望着空空如也的不远处,笑意渐渐淡去,语气中带着些说不清是悲是喜的情绪。

  “……真是个无情的人。”

  她没再说什么,似乎是有些冷,搓了搓手臂,转身回到了房中。

  她却没有看见,在她将窗帘拉好掩住房间内的景象时,露台上再次袭来一阵轻风。

  一道银白色的身影站在露台栏杆的边缘,冰蓝色的眼睛无声地注视着紧闭的窗帘。

  半晌,卡修斯转过身,撩起眼睫看向天际。

  那里没有多少星星,她的脸上也不再有笑容。

  她明明并不开心,为什么要拒绝他,留在这里?

  良久,他缓慢地抬起手臂,骨节分明的指尖落在胸口,很轻地抓住衣料。

  沉稳有力的心跳触到他的指尖,一切都很熟悉,但却有一种莫名沉闷的感觉堵在那里。卡修斯没什么表情地收拢五指,眸底向来的平静却隐约出现了一道裂痕。

  他好像——

  也不开心。

  日升月落,第二天很快就到了。

  霍华德二世似乎根本没有打算遮掩自己真实的意图,而他胡作非为也已经有至少十年的岁月,所有人都对此习以为常。

  就连所谓的“婚礼”也只是走个过场,只是霍华德二世在宴席上匆匆露了面。

  他穿着一身华贵的红色长袍,皮肤像干枯的老树皮一般苍老,深深的眼袋泛着青黑,坠在眼睛

  所谓的“新娘”根本没有露面,但是没有人在意这一点。

  所有人都知道,这场名义上的“婚礼”不过是另一名可怜少女走入囚笼的宣告。

  很快,她就会迎来死亡。

  而他们则会再次经历这看似欢乐实则冰冷的晚宴。

  没有人试图拯救这名半截身子都被埋入泥土中的少女。

  他们脸上挂着精致虚伪的面具,语气轻松地聊着最近发生的趣闻,推杯换盏。

  加西亚伯爵坐在靠近国王的位置,他也算是今天的半个主角。

  要不了多久,加西亚这个名字就会在王国中得到更重的分量。

  没有人怀疑这一点。

  然而在加西亚伯爵身边,坐着一名金发碧眼的少年。

  他穿着面料昂贵的礼服,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面容和身边的加西亚伯爵有七分相像。

  然而和加西亚伯爵眸底的冷漠不同,他的眼底像是燃烧着一团充斥着愠意的烈焰,仿佛下一秒就会引爆。

  “好了,尊敬的国王陛下,不要再在我们这些小角色上浪费您宝贵的时间。”

  有人充满暗示意味地开口,“今天的主角并不是我们,您应该度过一个美妙的夜晚。”

  这句话在热闹的宴会厅中传开,获得无数应和的调笑声。

  霍华德二世脸上浮现起古怪的笑容。

  他扶着座位站起身,语气依旧是刻意为之的高贵,眼底却闪烁起兴奋的光芒。

  “既然如此——”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异变突生。

  加西亚伯爵身边的金发少年按捺不住地掀翻桌子,上面摆放的精美碗碟叮叮当当摔了一地。

  他却并没有在意这些,抽出不知道藏匿在哪里的匕首,朝着霍华德二世的方向刺去,咬牙道:“什么美妙的夜晚?那叫虐杀——”

  “你就是个冷血残忍的恶魔,根本不配坐在这个位置上——!”

  加西亚伯爵平静的面具龟裂。

  他一只手抬起,试图拉住少年的衣摆:“塞西尔!闭嘴!”

  然而一切发生的太快,他现在做什么都已经来不及。

  在塞西尔出声的瞬间,宴会厅中涌出无数身披银甲的卫兵。

  他连霍华德二世的衣角都没有摸到,便被轻而易举地制服。

  卫兵们头上戴着面具,遮住他们麻木的神情,手持冰冷的长剑,重重踢在塞西尔膝弯,强迫他跪下。

  塞西尔脸上流露出屈辱的神情,眼底却并没有惧意。

  他干脆利落地甩开加西亚伯爵的手:“放开我,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父亲,那是我的姐姐,加西亚家族唯一的小姐,你的亲生女儿——你怎么忍心将她献祭给恶魔?!”

  加西亚伯爵的表情凝固了一瞬。

  身体被长枪和长剑压着匍匐在地,锋利的刀刃刺破贵族少年的皮肤,渗出鲜红的血迹。

  塞西尔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他笔直地盯着高高的王位上面色阴沉的霍华德二世,一字一顿道:“你会下地狱的。”

  霍华德二世看着他,他脸上得体的笑容已经消失殆尽,那张阴郁的脸显得更加森冷可怖。

  他冷笑了一下:“或许吧,可是你会死在我的前面。”

  说完,他望向加西亚伯爵僵硬的脸,语气沉沉:“加西亚伯爵,对于我刚才说的话,你有什么想法吗?”

  短短瞬息的功夫,加西亚伯爵似乎已经作出了决定。

  “这件事,我事先并不知情。”

  他闭了闭眼,平静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塞西尔脸色白了一下,但却像是早已预料到这一切。

  他的父亲心里只有加西亚家族的荣耀,并不在意他的死活。

  还有他可怜的姐姐。

  可他一定要为她做些什么。

  哪怕是死亡,他也不能允许姐姐在他的眼前遭受这样的苦难。

  而他却无动于衷。

  塞西尔还记得在他很小的时候,金发女孩明媚而柔和的微笑。

  虽然在那之后,她被父亲秘密地送出了王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面。

  霍华德二世摆了摆手,剑光撕裂空气。

  塞西尔的视线转向霍华德二世身后,自始至终没有开口的身影。

  那个人穿着华贵的教皇冕服,头上戴着高高的帽子,奢靡的配饰几乎挂满了他整个身体。

  而他则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死亡。

  “你们口口声声信仰者卡修斯大人,却在他不知晓的时候做出这样的事情。”

  塞西尔没有理会刺入心脏的长剑,鲜血从他口中逸出,他艰难地将后半句话说出来。

  ——“你们就不怕,承受来自神明的怒火吗?”

  教皇面色冰冷,迎着这样犀利的质问,一言不发。

  他现在只希望霍华德二世可以做得更暴虐一点。

  等他彻底失去民心的时候,教会就可以彻底掌控这个国家,获得至高无上的权利。

  为此,他并不会在意一些女人的牺牲。

  这就是她们身为女人的命运。

  “人类的生死是自然的一部分,你有没有想过,卡修斯大人其实并不介意这些死亡。”

  教皇平淡地说,“在神明的眼中,人类不过是像蚂蚁一样渺小的生物。”

  “你会因为几只蚂蚁的死亡而感到不悦吗?”

  塞西尔的神情凝滞了一瞬。

  他的瞳眸失去光亮,像是信仰和生机同时从这具身体里抽离。

  然后,他软软地倒下,在汩汩流淌的血泊之中陷入永眠。

  “好了,拖下去吧,我刚买来的恶犬还没有被驯服,这是最适合它的口粮。”

  霍华德二世反应很平静,这种死亡他早已司空见惯。

  他亲手制造出的、比这惨烈一万倍的他都见过不知道多少次。

  但在“婚礼”上出现这样的插曲,他还是有些兴致阑珊,警告般瞥了加西亚伯爵一眼:“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塞西尔的尸体被卫兵粗暴地带走,在地面上拖拽出一道凄厉的血痕。

  宴会厅中鸦雀无声。

  加西亚伯爵垂着眼,像是刚才死去的并不是他的儿子。

  他轻轻点了下头,单膝跪地,恭敬而顺从地说:“抱歉,陛下,不会有下一次。”

  霍华德二世冷哼一声,面带不悦地转身离开。

  死亡的压迫感一松,宴会厅中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随即他们意识到,霍华德二世受到了冒犯。

  那名刚成为“王后”的加西亚小姐,恐怕要度过一个难忘的不眠之夜了。

  奢华的房间里,烛火安静地燃烧着。

  天花板上画满了栩栩如生的图案,面容冷淡的银发神明身后张开六只雪白的羽翼,遮蔽了天边浓重的暗色。

  在他身边,天使们振翅飞翔,手中持着兵刃,朝着画中黑压压的敌人勇敢地俯冲。

  这里被人精心装饰过,无数道绯色的纱幔垂下,在风中无声地摇曳。

  看上去格外暧昧朦胧。

  温黎穿着华丽的礼服,独自坐在宽大的床上。

  她身下的裙摆被十几个侍女精心摆弄过,如今以一种格外美丽的姿态摊开在床榻上。

  像是绽放的花蕊,等待着猎手的采摘。

  可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她的双手被人紧紧地捆绑在一起,让她无法反抗。

  很显然,接下来她将要面对的,不可能是什么简单的“新婚之夜”。

  温黎在被送进这间房的时候,就看见了墙壁旁陈列柜上琳琅满目的道具。

  有些温黎能叫得上名字,有些她甚至认不出它们的用途。

  但是……

  看起来就很恐怖,很变.态。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片死寂的房间里传来声响。

  一道红色的身影从重重叠叠的纱幔之中显出身形。

  火光映在他苍老的脸庞上,衬得他皮肤的沟壑褶皱更深,他浑浊的眼底倒映出橙色的火光,像是地狱之中燃烧的妖异光芒。

  “我美丽的新娘,你的美丽真是让我惊讶。”

  他并没有着急靠近,似乎对她无法反抗而深信不疑,反而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遍。

  像是在欣赏珍藏的艺术品,脸上闪过不加掩饰的惊艳和疯狂。

  “看来,这一次加西亚为我献上了前所未有的宝藏。”

  霍华德二世唇角挑起怪异而残忍的笑意,“宝贝,你将会成为我最完美的艺术品。”

  少女像是意识到什么,猛然间抬起眼,惊疑不定地看过去。

  “你的眼睛真美,是我见过最迷人的眼睛。”

  似乎是激发了他创作的谷欠望,霍华德二世依旧滔滔不绝地说着。

  “我会将它们挖出来,精心地加工制作成水晶,然后将它们摆放在床头,让它们陪伴我每一夜的安眠。”

  少女的睫羽轻轻颤抖,眼底染上恐惧和绝望。

  “你的皮肤白得像雪,看起来细腻得像是上等的羊脂玉。”

  “我会将它们剥下来,然后制作成靠垫。”

  “这样就可以让它们永远维持在最美丽的时候,永远地陪伴我。”

  脚步声一点点靠近,在这句话的最后一个字落地时,霍华德二世已经走到了床边。

  “从哪里开始享用你比较好呢?我的新娘。”

  他的语气阴冷,一直冰冷干枯的手落在少女白皙纤瘦的下颌,指腹像是冷血动物一般在她的皮肤上爬行。

  一只手扯了一下床头垂下来的吊穗,厚重的床幔如幕布般落下。

  这一刻的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光线一点点变暗,明亮的缝隙被压缩,挤压成薄薄的一片,最终湮没在绝望的黑暗之中。

  少女被用力推了一把,狼狈地倒在床上。

  肩膀撞在床头发出一声闷响,疼痛几秒钟后才后知后觉地蔓延开来。

  经历了这样剧烈的碰撞,她精致的盘发散落。

  上面昂贵的发饰从床幔的缝隙里坠落下来,掉在柔软的地毯里,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

  少女呜咽着挣扎了一下,然而双手被反剪捆在身后,时间已经有些长了,她感觉手腕发麻使不上力气。

  那张丑陋而苍老的脸带着狰狞癫狂的笑意,一点点凑近。

  少女的眼神一点点变得灰败。

  好像真的逃不掉了。

  她像是终于接受了现实,不再挣扎,任由霍华德二世用手中精美的手术刀划开了她的衣领。

  一滴滚烫透明的水珠却自她的眼尾缓慢地顺着重力坠落,沿着她瓷白的皮肤下滑,没入她凌乱的金色长发之中。

  再见了,这一次可能真的要再见了。

  她可能没办法光明正大地请他进入王宫,让他成为整个王国最尊贵的贵客。

  如果能够和喜欢的人一直生活在一起,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事?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有一道银白色的冷淡身影。

  在茂盛灿烂的花园里,他们走在鹅卵石小路上,沐浴着最温暖的阳光。

  在那里,到处都是他们一同在断崖上看见过的美丽的花。

  凉亭里有两把躺椅,他们可以躺在上面一起看星星。

  那个清冷的银发青年会用那双淡漠却迷人的冰蓝色眼眸注视着她。

  而她可以像曾经无数次那样和他开着玩笑,试图从那张冰块一样没有情绪的脸上,找到一点因为她而生起的涟漪。

  一直到永远。

  “修……”

  少女缓缓闭上眼睛,她鲜艳饱满的唇瓣动了动,似乎说了什么,又像是什么也没说。

  霍华德二世停顿了一下,十分大方而高傲地问:“你有什么话想要说吗?我并不介意你在生命的尽头留下遗言。”

  他的语气像是一种施舍。

  少女唇角紧抿,摇了摇头。

  随即,冰冷的刀尖重新在她身上游走,她感觉有点冷,华丽的礼服已经被划破。

  就在有人想要将她破碎的衣裙彻底撕裂的时候,她感觉到一阵风。

  不同于她曾经感受过的柔和,这阵风像是从最冰冷的雪山中吹来,透着刺骨的森寒。

  冰冷的狂风卷起床幔,沉重的布料拍打着床沿,发出意味不明的声响。

  少女条件反射般睁开眼睛。

  房中的烛火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被这阵寒风吹熄了,紧闭的窗户也被风吹开,在风中哗啦啦地震颤着敲打在窗边。

  透过床幔撩动的缝隙,她只能看见一片清冷的月光。

  森寒的风凝成几乎实体的剑光,像是优雅跳跃着的银丝,裹挟着浓郁的杀意在空气之中疾速掠过,扫向霍华德的脖颈。

  随即,空气在这一刻静止下来。

  床幔被这一阵剧烈的风撕碎,“扑通”一声坠落在地。

  一道修长的身影站在窗边,月光从他身后大开的窗户中涌进来,模糊了他的轮廓。

  只有那一双冰冷的冰蓝色眼眸,穿透了空气,笔直地看向房中的两道身影。

  霍华德二世显然看见了这名陌生的不速之客。

  瞬息之间,他的脸上变幻出无数种情绪。

  惊愕,愤怒,惶恐。

  他的喉咙里发出不成声调的“嗬嗬”声,脖颈处冷不丁喷射出血迹,头颅像是失去了支撑,一点一点地歪斜,滑落。

  然后“咚”地一声滚落在地。

  少女像是被突然发生的变故惊在了原地,脸上第一次没有露出笑容,呆呆地看着缓步靠近的身影。

  她甚至没有躲避,险些被飞溅的血迹喷了满身。

  银发青年像是地狱之中走出的修罗,他一步一步靠近,伸出一只手指在空气中虚划一下。

  那些浓稠甜腥的血液在即将落在少女身体上时像是被瞬间凝固,然后被一种恐怖的力量挤压着,爆炸成几乎看不见的细小浮尘。

  与此同时,霍华德二世的尸体在一声轰响中爆成一团血花,血液渗入柔软奢靡的床铺,留下腥臭的暗红色痕迹。

  而近在咫尺的少女却并未受到任何波及。

  肆意妄为的国王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在了新婚之夜,属于自己的卧房之中。

  卡修斯在床边站定,他垂眸俯视着呆若木鸡的少女。

  她身上并没有被溅上肮脏的血迹,但漂亮的礼服裙却已经被锋利的刀刃划破,领口松垮地搭在胸前,露出一大片莹白的皮肤。

  卡修斯眸底还未消散的杀意更浓郁了几分。

  他沉默地和少女对视片刻,躬身解下身上纯白色的神袍披风,罩在少女纤细的身体上。

  直到靠近,他才感觉到她身上细微的颤意。

  卡修斯指尖在空气中有些僵硬地停滞了片刻。

  小心翼翼地落在少女圆润的肩头。

  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他感受到她的温度。

  卡修斯薄唇抿成一条平直的线,他垂下眼,淡银色的睫羽掩住眸底的情绪。

  “抱歉,我来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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