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对酌_巫山神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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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对酌

  阿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有那么一天,会尖叫着从树上摔下去。

  谢岂惊得一把把她捞了上来:“大晚上鬼叫什么!”

  阿叹狠狠地推了谢岂一把,怒道:“大晚上的你来莽苍山干什么!讨酒吗!不需要了!你姑奶奶我已经送到灵山去了!谢岂你哪来的那么厚脸皮,明明是你的份,凭什么还说是我!”

  谢岂堵着耳朵的手终于放下,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这不是你跟神君亲近吗?我每次去讨酒,神君都要问我你身体如何了。我就纳闷了,你说你小时候体弱多病连口米汤都塞不进嘴巴,现在的饭量竟是我的三倍,可你怎么就是光吃不长个儿呢?”

  阿叹的眼刀横了过去:“横竖不长肉,我怕什么。再说了,也不吃你的,你怕什么!”

  谢岂看她娇蛮的模样,笑着点点头:“那敢情好。”他自然地从怀里拿出两个酒杯,又自然地拿过阿叹手上的酒瓶自斟了一杯,对着她虚虚一敬,“那九哥就祝十妹,身体康健,不忘加餐,年年有酒喝,岁岁有肉吃。”

  阿叹也笑着倒了一杯,朝谢岂一敬:“十妹也愿九哥,身体康健,风流倜傥,早日抱得美人归。”

  谢岂知道阿叹是在笑他,却不计较。

  他是人族,但长得丝毫不比神族差,许是继承了鸿蒙之力的缘故,有那么几丝仙风道骨清俊朗逸,又带着人族的平和闲适无华洒脱,这种气质,天上地下独一无二。

  这话是当初阿叹听仙子们议论时知道的,可她越听越觉得不是在说九哥,而是其他什么奇怪的人。

  她一直以为以谢岂的个性,会十分骄傲自己的人见人爱,可他却像是听了什么荒谬的笑话,拍了拍她的头,不再提起。

  一杯酒入肚,浑身上下泛起一阵暖意,入口绵长醇厚,香味久久不散,品尝过后,嘴里又带着点落雪时的清凉和爽口。阿叹似乎有些明白为何这酒会起名为落雪。

  “嗯?”谢岂觉得有点奇怪,他拿起酒瓶细细端量,“这味道……不似师父平常喝的酒啊。”

  “师父平常喝的酒?我知道了!你们俩合伙让我去讨酒,然后一起喝!”阿叹好似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没有的事儿,我偷偷喝的。”

  阿叹挑了挑眉,又问道:“你怎么带了酒杯来?”

  “我本来是打算和你一同偷点师父的酒喝,没想到啊……”谢岂透过玉瓶看天上的满月,月光变得更加温润,“没想到,喝到了绝世佳酿。”

  “九哥。”

  “嗯?”

  “不管你怎么夸,我都不会原谅你背着我偷偷和师父喝酒的。”

  “……”谢岂认栽,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道,“阿叹,你知道酒有什么好处吗?”

  “好喝?”阿叹想了良久,却只得出这一个答案。

  谢岂又笑,整个人闲适地靠在树上,悠悠然道:“是消愁。”

  阿叹不明所以,她认为现在的日子是最好不过的,何来的愁?

  “你与师父有何可愁?”

  “你觉得自己是神,还是人?”

  “自然是逍遥神仙……”阿叹翘着二郎腿,倚着树杈,直接对着酒瓶喝了起来。

  “神仙?”谢岂自嘲一笑,“神仙有什么好的,千年如一日地活着,都不知道生命的尽头在哪里。还是人间好,哪儿都不比上人间。”

  阿叹拿下酒瓶,撅着小嘴,颇有疑惑:“九哥……这话,师傅也曾同我说过。人间真的很好玩儿吗?”

  “你这话说的,真有点神界小仙女的架势啊——阿叹,我们巫蜀族七百年前被灭国,十巫为神族所救,置于灵山,渡神力以自保驻颜延寿,虽然在天界那么久了,可我们仍然是人啊。”

  谢岂又道:“你知道,为何神族会留下我们吗?因为我们巫蜀族的人身上,有上古鸿蒙之力,那是天地初开时才有的力量。第一次神魔大战,巫蜀族的巫母蓼(liǎo)玉不忍见族人遭受战火,以凡胎肉体登上九州正中的莽苍山,于苍山之巅摘得上古鸿蒙至宝灵巫草,食之,获得鸿蒙之力,为救族人创白巫术,是为密宗派,习祈福、祝由、傩舞;为御外敌创黑巫术,是为无天派,习下蛊、诅咒、魔魇。在鸿蒙之力的加持下,其威力巨大无比。无天派可伤神魔,密宗派可治神魔,而我们便是密宗派的人。蓼玉死后,密宗无天内斗不止,无天被驱逐,百年后卷土重来,是以我们……”他看了一眼阿叹,却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睡着,玉瓶空空如也,一滴不剩。

  谢岂哭笑不得,只能将长篇大论收回,召来青鸟,将两人一并带回灵山。

  已是一月,猰貐身上的伤好得七七八八,人早已转醒,这两天胃口大开,十巫皆是欣喜。

  阿叹又去送药,见青鸟苍蒲正端来午膳,卖相十分可口。

  “将军的日子过得可真是舒坦。”阿叹笑着进屋,将手里的汤药放下。

  猰貐见是灵山的巫女,心存感激,连忙从榻上下来拜谢,阿叹一把扶住:“将军不必。此乃职责所在。”

  “当日将我从魔界带回的,便是姑娘您吧?”

  阿叹心里骄傲极了,面上却还是浅笑:“是我,不过也得亏陆吾跟着,我一个人可不敢去。”一想到魔君辄古的手段,还有那些漂浮在岩浆上的骷髅,阿叹不禁打颤。

  四百年前她将猰貐带回莽苍山,因把裘皮给了他的缘故,自己受了不少戾气,肉身被灼伤,连着几个月浑身下上都疼,晚上还时不时梦魇,有时梦见过那怪物还断着手,就正在远处看着她,阿叹不害怕,却能切身地感受到他的无助与哀伤。夜半梦回,已是惊出了一身冷汗,眼角还有泪痕。

  如今已渐渐好转,却也不愿意多提,阿叹忽想起一事必须告诉猰貐,看了看他的脸色,试探地问道:“不知将军……可还记得二负?”

  猰貐听闻此名,目光陡然冷了下来,语气中隐隐带着几分悲伤:“怎么了?”

  “天帝已将二负将军关押至天牢,每日每三个时辰受九道天劫,如今已是四百余年。”

  猰貐不说话。

  “当年挑拨二负刺杀您的危,天帝已经下令处死。将军所受的苦,都过去了,等十日后您的伤痊愈,便可回九重天了。”

  猰貐点点头,却又陷入了沉思。

  “将军怎么了?”

  “这个‘危’,是从何来?又为何要挑拨我与二负关系?姑娘可知道?”

  阿叹自封灵山包打听,却被猰貐给问住了。

  “将军与二负皆是天帝亲卫,不曾在九重天见过他?”

  “九重天上的侍从太多,许是我见过忘了吧。”

  阿叹知晓此事是猰貐心头的刺,便不再多提,服侍他喝完药,便退了出去。

  当年猰貐被手足兄弟二负偷袭至重伤,坠入人间,天界派人去寻,找了许久竟是在魔界发现了他。被至亲所伤,心中是恨是悲,旁人也难以知晓。

  阿叹刚走出山头,却见谢岂迎了上来,她正奇怪,走上前去问道:“九哥你来做什么?什么时候那么勤快了?”

  “过来,我问你,你可知神君的生辰?”

  “神君的生辰?”阿叹有些莫名其妙,“神君未曾同我提起,我真不知。”

  谢岂犯难地看着她:“当真不知?”

  “怎么?神君考你上古史呢?”

  “我学那东西做什么?是苍蒲姐姐同我说,神君要办诞辰,还请了四海八荒各路神仙,说是要办得热闹些。”

  办得热闹些?神君最喜清净,这当真奇怪。

  阿叹听了这话,思忖良久,缓缓道:“神君……莫不是觉得你太过花枝招展招蜂引蝶,想给你找姻缘?”

  谢岂拍了一下她的后脑勺:“你九哥我需要吗?”

  阿叹努努嘴,可这一拍,却让她想起了什么事。

  “九哥。”

  “怎么了?”

  “那天晚上,你在树上说神界无趣,比不上人间,是不是被神君听见了?”

  那晚阿叹险些摔下树梢,尖声一叫怕是已经惊到了神君,如此一来,他们那晚的对话,应是全被神君听去了。

  “……”谢岂有一瞬沉默,良久才道,“不,神君一定是想给我找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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