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明亮的风_文豪的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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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四十一章明亮的风

  兰堂至今没有接下司书的药剂,并不是出于担心破绽之类的理由。

  只要他想,一个港口黑手党也不算什么。

  他只是久违的胆怯。

  在看到中原中也,看到实验室,看到实验室里那孩子的几个瞬间,即使没有彻底恢复记忆,他也明了了一切。

  数年的相处抵不过“同类”所带来的吸引和诱惑,那一刻,他将自己与世界割裂,无法相信任何人。

  因为即使是最亲密的搭档,也始终无法理解魏尔伦眼中的世界究竟多么冰冷残酷。

  是的,人类令人作呕,但同为人类感受到的反胃感,与被束缚的神明所感受到的东西无法一概而论。

  如果人类用心脏为身体提供动力,那驱使着魏尔伦的,就是无尽的愤怒、憎恨与厌恶。

  那是他胸膛里永远不会熄灭的地狱之火。

  在操控之下,魏尔伦别无选择,所以他一直忍耐——

  但他无法忍受同类一样落入别无选择的境地。

  同理心也好,共情也好,最终都化为无尽的爆炸,在他们之间划下深不见底的裂痕。

  恢复记忆与否已然没有太大意义,但他也的确应该向前看了。

  不过在那之前——

  兰堂幽幽地凝视着中原中也:“他们说给你办了学籍,申请好了学校,理顺了你所能遇到的任何问题。”

  日本是个过分强调身份正当性的国家。假如没有学籍、住所与其他一切证明你是“正常人”的文件,便会被人类社会毫不留情地开除出常人之列,几乎得不到任何怜悯抚恤,只能去从事不需要证明的灰色工作。

  所以“羊”的孩子能拿到学籍,大多欣喜若狂地选择重新成为“普通人”,脱离那个坑洞去碰运气,只有少部分自认为得到学籍也已经丝毫没有意义的人还留在那里,伺机得到“工作”机会。

  而中原中也绝不应该是其中一员。

  流浪的小羊羔已经被送去圈养,不再需要头羊的努力,何况因为他的不同——一方是绵羊一方是山羊的那种不同——他甚至没有被承认过。

  中原中也就像翻墙逃学却被路过的家长抓个正着,满头大汗地试图解释:“是白濑他们被人诬陷偷了港口黑手党的仓库被带走所以我才……”

  诬陷。

  兰堂意味深长地咂摸了一下这个词:“然后港口黑手党的现任首领亲自接见了你,要求你为之负责?”

  中原中也倒也没有真的傻到底:“——我知道港口的新首领可能想招揽我,但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对中原中也来说,“羊”不是普通挂靠在他身边、受他庇护的组织,而是曾经一无所有连记忆也模糊不清的他唯一的锚点。

  哦,曾经。现在他不仅不是孤身一人,甚至还有一个虚弱的弟弟,一个傻掉的哥哥,外加不知道怎么形容姑且称其为失忆家属的兰堂要养,家庭负担空前严重。

  兰堂注意到了他赡养老父亲的努力眼神,用关爱天真小辈的慈爱表情回望过去。

  唉,傻中也,不说森鸥外那个老狐狸,你能搞得过太宰治那个小混蛋都算你继承了天选之脑,而不是魏尔伦或者我的智商。

  也不是说他们两个王牌谍报员脑子不行,主要他们都是武力派,培养方向从来和政治谋略没有半点关系——“七个背叛者”的事件发生以后更是被当局严防死守就差洗脑,和森鸥外那种天生善于窥破人心后天也发奋图强的政客思维完全没得比。

  太宰治更不用说了,虽然根本不是港口黑手党的一员,还说老师什么的只是随便叫叫,但光看他“抵押付给森先生房租”的那些小事件的处理手段,即使年纪还小,也不可小觑。

  他已经展露出了与森鸥外几乎同质的才能。

  说起来太宰治这个名字……还有兰波,中也,正在被港口捕捉的那什么坂口安吾……若说单纯的重名,这概率是不是也太高了。

  这几天都在加班干活仅剩的时间也在伤春悲秋的兰堂终于后知后觉地认识到了什么。

  而中原中也还在:“讨厌的黑手党只手遮天,我只能先和他们合作,等这些事情结束,我肯定……”

  兰堂将手拢在嘴边,哈了口气,遮住了自己幽幽的叹气声。

  挂着一对浓重黑眼圈的司书也幽幽叹气:“啊。”

  你才发现吗……

  她艰难地把这句感叹咽了回去,而是说出了,源自灵魂的质疑:“那您究竟以为我们是什么组织?”

  兰堂望望她的脸色,识趣地同样将“态度成迷很可能是个游戏人间乐子炼金术士领导的黑暗秘密结社”撕碎了放回肚子,顾左右而言他:“所以兰波?”

  “是你的异世界同位体,”司书扶着额头叹气,“都说了让他好好解释,结果他一路跑到山口县再也没回来……你,你很伤心吗,很抱歉,都是我们这边满嘴跑火车的家伙太多,害你误会这么久,等兰波先生回来我就让他上门道歉……”

  不,我倒并不怎么在意,兰堂想。

  只是有些遗憾,连同位体都没有魏尔伦的那一份。

  不过说起来他和魏尔伦交换过名字……算了,不想了。

  “他过得还好吗?”

  这是个十分常规的问题,但司书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精彩起来。

  “该说好,”她犹豫着说,“还是不好呢……”

  兰堂:“……”

  不会吧,你用魏尔伦做点小实验我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交保管费了,看你对实验室那位小朋友的态度也不像邪恶科学家,为什么会过成这种难以形容的不稳定状态?

  “都说了我不是做乱七八糟人体实验的炼金术师!!!”司书气得拍桌起立,差点掀翻珍贵的墨水瓶。

  只是他最近沉迷做菜浪费了好多珍贵食材她很心痛而已!

  并且很可能被波德莱尔先生他们带歪了,天天泡在被侵蚀的书里,宛如沉迷全息游戏的网瘾中年,但这个没法说。

  为了实验室救出来的小先生,她的确薅了不少次魏尔伦和中也去做研究。他们身上携带的能量太过庞大,宛如被羊毛拖累得走不动的小绵羊,她剪走一点对他们半点影响没有,那谁能忍住。

  司书收回思绪,装作刚刚什么都没发生地转移话题:“根据实验室的记录和回收来的兰堂先生你写的日记来看,无论是魏尔伦先生还是中也,都是不稳定的‘容器’。一旦打开‘门’,就很难关上,这显然不符合一开始的设计理念……”

  在兰堂越来越危险的表情里,不小心进入研究员思维的司书尴尬地咳嗽了几声:“当然,以我炼金术师的视角来看,他们的失败才是理所应当,渴求超出接受范围的知识可不是什么好事,如此粗糙地企图连通另一侧,轻则自己发疯,重则世界都被侵蚀。幸好他们现在已经失去了接触‘门’的能力,而魏尔伦先生和中也显然对另一侧的世界并不感兴趣。”

  “所以?”兰堂挑眉。

  “多出来的能量用不上,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司书无辜地回望大家长,“比如我……咳,和那位小先生。”

  别问,问就是中介费和伙食费。夏天快到了,让她薅两件羊毛背心备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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