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74_ABO白昼边界谢景迟秦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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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 74

  拖沓漫长的夏天结束于九月末梢一场猝不及防的冷雨,随后沄港市迎来了短暂却宜人的秋天

  秋天过完是严寒多雨的冬天。

  十一月下旬,这时天气已经很冷了,又恰逢连绵不断的阴雨。家住高楼层就是这点不方便,白天还好,夜里呼啸的寒风宛如前赴后继的群鸟砰砰撞在玻璃上,发出让人心慌的噪声,于是怕冷的谢景迟更加顺理成章地把自己团成一团缩到了枕边人的怀里。

  早上七点半,原本还在熟睡的谢景迟像身体里装了闹钟一样准时睁开眼睛。

  他随便披了件睡袍下床,循着那一线微弱的暖光推开了衣帽间的门。

  雾蒙蒙的灯光下,身形高挑挺拔的男人站在镜子前对他招了招手。

  “过来帮忙吗,秦太太。”

  疑问句的内容,肯定句的语气,睡得迷迷糊糊的谢景迟听话地走过去,没走两步就被一双手臂给缠上了。

  穿着衬衣和西裤的秦深非常坦然地等待着伴侣的服务。

  谢景迟花了几秒钟认清自己此刻的处境,恼怒似的瞥秦深一眼,不过并没有对此表示抗议。

  “我看看……”他先是跟点卯似的闭着眼睛在一堆看不出太大区别的袖扣里随便挑了对,又从左边的柜子里抽了条宝蓝色的领带出来。

  需要的物件准备齐全后,他将目光放到了眼前的男人身上。

  “头低一低,秦先生。”刚从睡梦中醒来,他嗓音里还带着惺忪的睡意,有点像在撒娇,“还有不要抱那么紧,我伸展不开。”

  蓝色的丝绸绕在他的白皙的手指上,他比划了半天才犹犹豫豫地将两头叠在了一起。

  在系领带这件事上,谢景迟从来不信这世上还有熟能生巧这个亘古不变的真理,尤其某位不安分的Alpha先生还在孜孜不倦地骚扰他,一会亲亲他的脸颊,一会咬他的耳垂,连搭在他腰上的手都不那么安分,要不是还被这个人圈在怀里,他十分怀疑自己下一秒就要腿软得站不住了。

  “你明知道我不擅长做这个……”

  谢景迟磨磨蹭蹭地打了个还算漂亮的结,再调整了一下位置,最后上了领带夹。

  做完所有的一切,谢景迟仰起脸,在他的唇角落下一个轻得像花瓣飘落的吻。

  这个吻的意思是到此为止和正事要紧,不过某人好像并没有领悟到。

  自他们和好以来,他的丈夫愈发地喜欢缠着他,仿佛要把之前的冷落全部弥补回来一样。

  “秦先生,你再不出去你的助理大概就要发疯了。”谢景迟叹了口气,小小声地提醒道。

  当然,作为一个优秀的金牌总助,蒋喻发疯也发得非常克制,至少不会冲着自己的顶头上司本人来,顶多就是隐晦地暗示一下顶头上司的合法伴侣。

  “还不到约定的时间。”

  黏人的秦先生依旧搂抱着他磨蹭。Omega纤细的身躯整个地被自己的Alpha嵌在怀里,侬侬软语,耳鬓厮磨。

  谢景迟深呼吸,强迫自己不要沉溺于肤浅的肢体接触。

  一次两次还好,多了以后他就算是再迟钝也该知道每到这种时候他家秦先生口中那句“还不到约定时间”的意思就是还有十分钟不到。

  “再这样下去,我不能保证你还能准时出现在他面前。”

  谢景迟强迫自己冷酷起来,然后一语中的地拆穿对方玩的这点文字游戏。

  话说到这个份上,勉强还保有旧日时间观念的秦先生恋恋不舍地放开自己的Omega,拿过搭在衣架上的外衣准备出门上班。

  得了空的谢景迟顺势后退一步,上下打量自己用几分钟做出来的搭配成果,并对自己的审美十分满意——和模特本人身高腿长长得还过分好看也有关系就是了。

  “要回去睡会吗?”

  作为一个合格的伴侣,谢景迟一直将自己的丈夫送到了门口。

  “不睡了。”谢景迟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眼角泛红,“待会要出门。”

  “是今天?”

  谢景迟马虎地把睡袍往身上一裹就起来了,这会大半边胸膛都露在外面,阴影底下隐约可见过了几天都还没完全消退的红色痕迹。

  秦深看了会,选择伸手替他把睡袍的衣襟拉上。

  谢景迟由着他去,“嗯,上午九点半开庭。”

  “让司机送你?”一直把衣襟拉到了脖子附近,秦深终于心满意足地放开手。

  不用开车的话还能在路上睡一小会,而且如果他拒绝了这个人还是会想方设法找人跟着他。总结下来就是直接答应会比较省事,谢景迟这样想着,果断地回了他一个好。

  送走了秦深,谢景迟回房间洗漱更衣。佣人将准备好的早餐放在餐厅的桌子上,他吃过后带上特地让他们打包好的那份出了门。

  司机已经在楼下等着了,他过去拉开车门,“去沄港二中。”

  早高峰期间主干道走走停停是常态,上高架以后才好那么一点。

  去二中基本上等于从城市的这头跑到那头,再加上车里空调温度打得很高,谢景迟大半路程都在昏睡,最后还是司机提醒他快到了。

  谢景迟隔着老远就能看到身穿蓝白校服的少年站在“沄港市第二高级中学”几个烫金大字底下。

  阴冷灰霾的雨幕中,少年换着两只手举伞,再把冻得通红的那只手塞进口袋里暖暖。

  ——得给他买双保暖点的手套。

  谢景迟让司机把车停在离少年一步远的位置,降下车窗,简单对少年说了两个字,“上来。”

  上车后,施天健惶惶不安地坐到了谢景迟身边,拘束得连手脚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摆。

  “早上吃过东西了吗?”谢景迟像根本意识不到少年正在不安一样,平淡地和他拉家常。

  “吃过了。”施天健头几乎都要埋到胸前。

  谢景迟自己都毕业还没几年,高三生的作息还是知道的——早上五点半起来,晨练,自习,早上七点二十开始上第一堂课。

  他拿出让保姆打包的餐点递过去,“再吃点,庭审很磨人,而且中午不一定能够及时休庭,你心里慌又饿着肚子,肯定是坐不下去的。”

  他这边说着,那边少年的肚子很应景地响了一声。

  施天健脸颊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为自己争辩,“真的,在食堂吃的,吃了两个包子一碗粥。”

  “我知道,我没有不信。”谢景迟又把餐盒往他那边塞了塞,“冷了就不好吃了。”

  施天健犹豫着打开餐盒夹了一只皮薄馅多的小笼包却迟迟没有放进嘴里。

  “真的可以翻案吗?”他问出来的一瞬间,后视镜里的司机也忍不住侧目。

  意识到自己声音可能有点太大了,他羞耻地压低嗓音,“我做了个噩梦……”

  施天健颠三倒四地说,自己梦到了今天的庭审结果:谢明耀有罪,而施康不一定无罪……到最后,施康还是那个害死了人的凶手。

  “我梦到村里的人对我指指点点,说我爸害死了人还不承认,说我也是个小杀人犯……”

  谢景迟静静地听着。

  不怪施天健有这样的反应——他碰了太久的壁,受过了太多冷遇,早已对司法丧失了应有的信任。而且引导舆论、搜集证据乃至申请重启当年的案子……这些全部都是谢景迟在做,他只知道一夜之间他父亲的案子就好像有了转机。

  “你怪我吗?”

  施天健低着头不说话。

  谢景迟望着窗外,雨势比他来的时候还大,都要看不清马路另一端的景象。

  “我很早就知道你父亲无辜,却等了这么久才来找你。”

  他来找施天健的目的并不纯粹——帮施康沉冤昭雪只是顺便,更主要的是,他想以此为契机扳倒谢明耀,为自己的生父报仇雪恨。

  他不觉得自己对施天健有所谓的恩情,甚至他觉得自己只是利用了施天健。

  “我有私心。”到如今,谢景迟也不必对他隐瞒自己,“我会找上你是因为谢明耀害死了我的另一个生父,证据不足我没法起诉他,所以我只能曲线救国,从别的地方着手把他送进监狱。”

  非法所得的录音和单方面的口供无法呈堂证供,哪怕所有人都知道真相是什么,江行云也永远不可能得到法律上的公正了。

  闻言,施天健猛地抬起头,“您为我做了这么多,我要是敢怪您,我就该天打雷劈!”他眼眶通红,神情里有种不管不顾的狠戾。

  谢景迟不为所动,“哪怕我是谢明耀的儿子?哪怕我动机不纯?”

  “其实您最初来找我,我也不信任您,觉得您就是假惺惺地拿我寻开心……”说到这里,施天健的表情渐渐软化下来,“我相信我的眼睛,您和他不一样,您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

  “我,值得尊重?”谢景迟脸上还有来不及收起的惊愕。

  施天健抹掉眼泪,用力地点头,“我一定会报答您的。”

  谢景迟从没想过自己居然能得到这样的评价。

  “报答就不必了。”他安抚性地轻拍施天健的脑袋,“噩梦都是反的,做了这样的梦就说明今天一定会有好结果。”

  上午九点半,沄港市中级人民法院。

  庭审全程采取网络直播,施天健很少出席这种庄严肃穆的正式场合,下意识想往后躲,却被早已看穿他内心想法的谢景迟按着坐到了旁听席的最前排。

  “该心虚的不是你。”谢景迟背脊挺得笔直,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施天健盯着他看了一小会,感觉自己惶惑不安的内心也奇异地镇定了下来。

  他不再发抖或是焦躁,学着谢景迟的样子,挺胸抬头朝前看,和他一同等待开庭的时刻到来。

  九点五十分左右,被告人依次出现在那扇小门的后面。

  身着便装的谢煊被法警押着带上来,在经过旁听席时,他的目光和朝自己这边看来的谢景迟有一刹那短暂的交错。

  谢景迟平静地同这位和自己有一半相同血缘的大哥点头致意,谢煊触电似的切断了两人视线交流,表情难堪又羞愤。

  昨日的天之骄子,今日的阶下囚徒。谢煊被逮捕后,他未来的两位岳母便立即登报取消女儿和他的婚约,将自家和谢氏的关系撇得一干二净。

  原本他们的婚礼应当在今年秋天举行,如今一切都成泡影。

  法官敲下法槌,宣布案件正式开庭。

  这起案子涉案人员众多,光公诉人陈述案情就花了好长时间。

  在说到一位姓陈的律师涉嫌多次合同造假时,谢景迟身子动了一下,惹得一旁的施天健低声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看到熟人了。”准确来说台上的大半都是他的熟人。

  施天健不疑有他,继续听律师和公诉人讲话。

  谢景迟望着台上这位有点秃顶的中年男人,思绪却飘向了别处。

  陈律师曾经受雇于江行云,江行云离开谢氏后才转投到谢明耀麾下。

  同时,他也是江行云遗嘱的公证律师。

  ……

  其实谢景迟很早就知道了,江行云的遗嘱被人动过手脚——因为那种理由和江渐春决裂的江行云绝对不会把自己的孩子推入同样的火坑,绝对,不会。

  事实证明谢景迟让施天健提前吃点东西是个非常明智的抉择:庭审持续了很久,中间短暂地休庭了半个小时然后又继续。

  下午四点二十三分,法官开始当庭宣布判决结果。

  谢明耀,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曹焕容,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谢煊,十年有期徒刑。

  ……

  这一众的有罪宣判中唯一的例外就是施康。

  施康被宣告无罪,同时政府会给予他的亲属高额赔偿金。

  人死不能复生,而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施康的母亲体弱多病,施天健还要上大学,赔偿金能够帮助他们在新的城市站稳脚跟。

  无论如何,这已经是谢景迟和律师所能设想的最好的结果。

  对于这样的结果,除有自首情节而轻判的某几位,包括谢明耀和谢煊在内,大部分被告都决定上诉。

  不论二审结果如何,最高院复核后又是否维持判决,谢景迟都还是站起来,向着法官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他尊重法律和法律带来的公正。

  而在他的身边,施天健捂住脸,喉咙里不断地发出像堵着什么东西似的、破碎的啜泣。

  黑夜会过去的。

  白昼终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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