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水曜日·終08-17_七日逃生游戏[无限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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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水曜日·終08-17

  房间里点了很多蜡烛,错落有致地摆放在窗台以及柜子上,都是从村庄里顺回来的,映得室内光影朦胧。

  王晓驰手上拿着的东西被照得明明白白。

  是一株绿色的草,样子普通,插在装了土的塑料瓶里。

  顾萌纳罕,如此清新纯良的植物在这两人的描述下怎么就变得……变得不可描述。

  “那是什么?”顾萌故作淡定地走到床边,放下端着的木碗,瞄了眼王晓驰手中的塑料瓶,略微不甘心问道,“一株草能敏感到哪儿去?

  “还会跳动?”

  “还会伸缩了?”

  想了想,又问:“一定要掏出来是吧?”

  问了一连串的问题,其实是为自己想歪找借口。

  “不知道哇,特别神奇。”王晓驰隔着床铺将瓶子递给他,介绍道,“你看这棵草,它又高又绿。”

  “还真是……听着就觉得神奇。”顾萌从对面接过,拿到眼前端详,小草是嫩嫩的青绿色,几片稍大的叶子围绕茎身展开,顶端是两片像竹叶似的嫩叶。

  看外形像跳舞草。

  从前楼下的老大爷养了很多花草,盆盆罐罐顺着单元楼的墙根放了一排,其中就有这种草,在常温且无风的环境下,中间的嫩叶会随着周围声音的变化而跳动,像展开双臂曼舞的少女,因此而得名。

  “声音稍微提高点,小叶片就会打转,你再摸一下中间,它还会缩起来呢,跟含羞草似的。”王晓驰这时道,“我还从没见过这么有意思的草。”

  顾萌用指尖碰了碰,果真如此,柔软的叶片闭合在了一起,非常灵动。这草包含了两种植物的特质,他也是第一次见,同时让他回忆起了家中卧室窗台上的含羞草……

  此刻想起,遥远得仿佛是上一世的场景。

  顾萌漫不经心地玩着敏感的叶子,陷入思绪中。

  恩瑾趴在床上,从枕头间侧过脸看顾萌,观察着对方的表情,见他神情放松地盯着手中的草,正轻轻地不断拿手去触碰叶片,应该是不讨厌。

  “你要吗?”他试探道,“从雪地里找到的,觉得你可能会喜欢。”

  顾萌回神,抬头对上恩瑾赤忱的目光,又不自觉低下头:“谢谢。”

  他明白,这种行为就像幼儿园小朋友在放学途中发现了漂亮的小花,一定要摘回去送给最喜欢的人。

  正在这么想着,又听低柔的声音讨好道:“那……放过我的鸡儿好吗?”

  “……”顾萌尴尬地舔舔下唇,将塑料瓶搁置在床头柜上,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顾萌开玩笑的吧。”王晓驰偏过头朝向一边,“噗嗤”一声笑场,“什么仇?什么怨?一定要下此毒手。”

  顾萌握着塑料瓶的手一紧,忍耐着没吭声。

  恩瑾想了想,接上王晓驰的话,对顾萌道:“打断了对你没好处。”末了加重语气强调,“真的。”

  顾萌:“……放过我好吗?”

  再继续这糟糕的话题,他要撞墙了。

  恩瑾错误意会他的意思,垂下视线暗自盘算:我的鸡儿是不会放过你的!

  顾萌这时靠近床边,朝对面王晓驰道:“过来搭把手。”

  王晓驰忙不迭从椅子上站起来,帮着顾萌一起将恩瑾扶了起来,坐在床上。

  此刻气温低,需要给恩瑾穿件上衣,王晓驰机灵地从衣架上扯下一件衬衫,抖开了就要给恩瑾穿上,道:“哥,你抬一下手。”

  “我自己来。”恩瑾不习惯被人伺候着穿衣,或者说不习惯跟他人过于靠近,淡声道,“伤的只是后背,生活尚能自理。”

  “嗨!我这条命都是你的,就别跟我客气,我就是来为你服务的,得把你照顾妥当咯。”王晓驰靠上前,执意将衬衫披到他肩上,浑身上下洋溢着挥洒不完的热情,“哥,手抬一下,等会再给你加件外套。”

  恩瑾:“不用……”

  拒绝的话还没说完,王晓驰已经捉着他的手腕塞进袖管里了。

  “……”恩瑾抿了下唇,表情微微郁闷。

  顾萌见他们因为穿衣服的姿势离得近,心中的别扭不比恩瑾少。

  王晓驰一手从另一边探向恩瑾的后背,几乎呈半环抱的姿势,顾萌突然单膝跪到床边,自然地从他手中接过衬衫,不给机会道:“我来。”

  “啊?”王晓驰粗神经,看他一眼后退开来些,“行吧。”

  换顾萌帮忙穿衣服,恩瑾的表情霎时晴朗,带着笑意看帮他一粒一粒系纽扣、备显认真和体贴的男人,末了趁着距离近,变本加厉地向前倒在顾萌身上。

  顾萌连忙撑住突然伏到他肩上的男人,顺势侧身坐了下来,奇怪道:“怎么了?”

  “后背受伤了。”恩瑾的声音不知为何变得虚弱,听着有些可怜道,“生活不能自理。”

  顾萌:“……”

  现在才意识到,原来一直养着的是个心机boy。

  王晓驰:“……哥,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

  都这样了,他硬是没看出两个男人之间隔了层纱似的气氛。

  晚餐是顾萌喂给恩瑾吃的,王晓驰见没自己什么事,暂且回房间,换顾萌来守着。

  恩瑾坐在床上,顾萌面对着他,用勺子一口一口地投喂。

  “顾萌,如果……”两人单独相处时,恩瑾想借机问清楚一些事,刚说了个开头,就被顾萌一勺子堵住了嘴,赶紧嚼了两下,口齿不清道,“如果我是女人,你会……唔……”

  看他还有工夫说话,顾萌又塞了一口饭。

  “你会不会……等等……”

  “我问你会不会考虑……”

  “你慢点……我还没吃完……”

  “啊呜!”

  恩瑾持续被打断说话,最后一下忍无可忍,一口咬住强行塞到嘴边的勺子。

  顾萌手上往回抽,勺子没抽回来,终于抬头看向男人,看到恩瑾微微恼怒的脸。

  英气的眉蹙着,眼尾上翘,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很难得的表情。

  大概真生气了。

  “不要做这种无谓的假设。”顾萌叹气,眼神示意他松了勺子,放下手,“要听实话吗?在这么危险的环境里,有你们很幸运,但无法避免也要背负上感情的羁绊,有时候我想……如果大家只是组队合作关系会不会更好一点,这样的话……”

  失去任何一个人都不会那么难过。

  “恩瑾。”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搅着碗里的泡饭,话锋一转,老实道,“无论是男是女,我都不会考虑跟你发展出更亲密的关系。”

  房间内一时没人说话,火红的烛光轻轻摇曳,黑暗的边缘随之不规则地晃动。

  过了半晌,恩瑾问道:“我就这么差劲吗?”

  “不是的。”顾萌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放软声音道,“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我只希望……”

  再次抬头时,直接对上了恩瑾真挚而又不甘心的目光,他犹豫了一下,“希望你好好的”这句话硬生生咽了下去,转而道:“我只希望能专注于这些游戏,好好地生存下去,考虑其他的……对我有些负担。”

  虽然这么说很违心,但仔细想想,确实是负担。

  本来想救下王晓驰,结果却害了恩瑾,正是因为自己多余的闲心,才会变成这样,很内疚,也很无力。

  如果受伤的人是他该多好,如果恩瑾能对他弃之不管该多好,进一步成为恋人……互相之间只会更加放不下,不仅要顾及自己,还要兼顾对方,除此之外,如果发生了像薄晔和唐止那样的情况,一方有了意外,另一方就相当于毁了,正如传说中的比翼鸟,缺失任何一方的都会无法再次飞向天空,真的很负担。

  他没有唐止那样交换副本的能力,也没有强大到能保护好重要的人。

  他输不起。

  舀了勺快冷掉的饭,顾萌抬高手送到他嘴边,用商量的语气道:“就维持现状,行不行?”

  “原来如此……”恩瑾沉默地垂下脑袋,将肩上的外套拉了拉,低声道,“原来是因为你莫得感情。”

  顾萌:“……是的。”

  “好吧,果真还是太勉强……”恩瑾低叹一声。

  顾萌手还停在半空中,想着恩瑾是打消了对他的念头,心里有些难受,但还是道:“谢谢谅解。”

  这时,执着勺子的手被拂了开来,顾萌不解地朝恩瑾看去,恰好见他欺身压向这边,微长而上翘的眼角含着笑意,一张脸在烛光和暗影的交替间带有几分侵略性。

  顾萌:“怎么了……嗯?”

  因惊讶而上扬的尾音消融在紧贴的双唇间。

  顾萌的手颤颤巍巍地有些端不住木碗,正要掉落时,恩瑾拖了个底,上半身继续前倾,顺势跪了起来,直到将顾萌压到墙上,才稳稳地将碗放在一旁柜子上,全程没有睁开过眼,心有余力,从容不迫。

  顾萌倒是眼睛睁得圆圆的,不安地四处转动,一手还举着长柄木勺,紧张得呼吸都没了。

  想将人推开,又怕牵扯到恩瑾后背的伤口,另一只手只好攥紧床边的柜子一角,时间久了,有些缺氧,本就迷糊的脑袋更是糊成一锅粥。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萌收不住声地轻咛了一下,恩瑾也差不多亲够本了,两人这才得以分开。

  顾萌白玉一般温润的脸庞早就红透,难以置信地看着恩瑾:“说好的……你怎么还!”

  “如果不是我自身的问题……”恩瑾低柔的嗓音透出些愉悦,垂眸扫了眼对方润泽的红唇,道,“那我只能勉强顾萌了。”

  顾萌:“……”

  这么流氓的?

  “我会努力让顾萌喜欢上我的。”恩瑾露齿一笑,歪着头,眼睛可爱地弯起,“你会发现,我比游戏好玩多了。”

  “不要专注在这些游戏上。”

  “专注我。”

  在雪原上的第五天,第一个反应过来求救信号问题的是阮楚水。

  “有一件事希望能引起各位注意。”他在餐厅里召集大家,道,“因为看昨晚没有下雨,我才敢猜测这里的雨夜是一天隔一天出现,按照这个趋势下去,第七夜……”

  因为是早就知道的线索,顾萌、唐止和薄晔显得兴趣缺缺,坐在角落里开小差。

  唐止看了眼顾萌,见他一脸睡眠不足的样子,问:“顾老师,昨晚守着恩瑾没睡好吗?”

  “昨晚是王晓驰守的。”顾萌一手拄着矿泉水瓶,脸颊搁在手背上,有气无力道,“我睡在隔壁房间。”

  唐止看向王晓驰,年轻人依旧精神抖擞,正背挺得直直地听阮楚水说话。

  “那你……”

  “失眠而已,不用担心。”顾萌讪讪地摆摆手,没说是因为恩瑾的原因,强打起精神坐正身体,转移话题道,“你们昨晚去哪儿了?”

  提及这个,唐止突然就红了脸,目光躲闪。

  “不会是……”顾萌脑子转过弯来,变得一难尽,“你们还真是不知道珍惜体力。”

  “条件再艰辛,夫夫和谐生活还得维系。”薄晔单手支颐,看着雷厉的方向,懒洋洋道,“看来那人昨晚也没睡好。”

  顾萌和唐止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雷厉趴伏在餐桌上,正在睡觉,身边的两人同样精神不济。

  “这两天经常看他白天睡觉。”顾萌没再关注那个方向,道,“对待游戏的态度完全消极了吧。”

  阮楚水刚巧说完话,餐厅内响起窃窃私语,突然,张志安一拍桌子,眼神亮闪闪道:“我们可以拆了飞机油箱,用里面的燃料啊!”

  各位玩家想了想,都表示这是好主意。

  顾萌叹气,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他看向薄晔和唐止,眼神询问:“怎么办?”

  薄晔朝他一笑,示意放宽心,接着看向张志安,道:“不行。”

  话音一落,其他玩家都怔了一下,纷纷看向角落。

  “为什么?”张志安听到否定的声音,皱了皱眉,“要不然你有更好的方法?我们现在连求救信号都无法点燃,还怎么逃生?”

  “你如果把油箱拆了……”薄晔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淡淡道,“我们可以直接躺平等死了。”

  玩家们再次交头接耳,就连原来昏昏欲睡的几人都清醒了过来。

  除了雷厉还在呼呼大睡,对周遭的一切浑然不觉。

  “你怎么那么笃定?”张志安不服气,道,“能确保大火在雨夜里不熄灭才是首要的任务吧。”

  “还记不记得机长提到的唯一线索?”薄晔定定地望着他,语气漫不经心,但散发出的强大气场让所有人都觉得这个男人不容质疑和挑战。

  “我有印象。”刘雨欣思索着开口,道,“保护好飞机……机长强调了很多遍。”

  “这也是发布给玩家的第一条线索。”薄晔道,“机长在暗示我们还会乘坐那架飞机离开,拆了油箱,我们谁都逃不出去。”

  餐厅里一片哗然,有认同的声音,也有怀疑的声音——

  “机长不是说带救援队过来吗?为什么还要管那架飞机?”

  “这就是矛盾的地方,越是矛盾就越要当心,所以飞机肯定有重要用途,其实我早这么觉得来着……”

  “因为一条线索就这么推断,联想过度了吧。”

  “既然是第一条线索,我们还是谨慎点好。”

  “……”

  “他真会忽悠。”顾萌悄悄对唐止道,“佩服,佩服。”

  指的是薄晔。

  “是的。”唐止嘀咕道,“骗人大赛第一名。”

  张志安咬了下指甲,显然是被劝服了,犹豫道:“那……那你说怎么办?既要保护飞机,又要点燃那堆木柴,还有其他方法吗?”

  薄晔看向顾萌,接下来的事交给他。

  顾萌快速整理了一下思路,解释道:“雪原上有一头怪兽,相信详细情况晓驰已经跟你们说过了。”

  “对!”王晓驰殷勤地举手,“那天晚上的事我都告诉大家了。”

  顾萌朝他点点头,继续道:“很巧,在战斗过程中我们发现,毛毛虫的体|液可以燃烧,可以充当燃料的替代物。”

  “真的?”张志安有些高兴,却仍然保持一定怀疑,“你确定?”

  顾萌未说话,王晓驰先开口了:“相信顾萌没错的,他不会害大家,我当时也在场,可以作证!”

  大家在将信将疑中结束了早上的集会。

  顾萌等人正要离开餐厅,张志安来到他们面前,说:“所以接下来的任务是要捉住那只怪兽吗?应该不容易吧。”

  顾萌想了想,依然没有说出弓箭的事,而是道:“可能吧,具体方案可以再讨论。”

  “行。”张志安挨个看过三个男人,真心实意道,“谢了,提供这么重要的线索,有我们能帮忙的地方尽管提,毕竟大家目标是一致的,这是大家共同的游戏,一定会全力以赴。”

  顾萌笑了笑,道:“明白。”

  到了第五天,玩家们更多的是在跟饥饿作斗争,大多数人卧倒在空地上的火堆旁,各个气力不足。

  雷厉翻了个身,挠挠肚子,模模糊糊说着梦话:“鹿……鹿……肥肉,今晚就吃肉……”

  刘雨欣嫌恶地朝那边看一眼,恨不得丢一把火过去。

  “看。”小薇这时小声道,“它又来了。”

  围坐成一圈的女人们朝她指示的方向看去,绿荫掩映的杉树林里,一头鹿站在那里看着她们。

  “这算什么啊。”一个女人无力地向后躺倒在地上,抱怨道,“每天都定时出现四次,早上八点,下午三点,晚上八点,还有半夜十二点,却怎么都抓不住,好像知道我们的计划一样,只会晃来晃去引得我们眼馋。”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听到不远处的女性玩家们的讨论声,顾萌道:“就像恩瑾说的那样,鹿果然是陷阱,不知道除了动用弓箭外,还有没有其他的猎捕方式。”

  “游戏可能没那么宽容,给我们第二种选择。”薄晔嘴里含着糖,双手枕在脑后,看着上方淡白色的天空,“毕竟鹿的用途是为了消耗弓箭,不会那么轻易被捕。”

  “好无奈。”唐止叹气,躺倒在薄晔身边,“还有两场战斗,但已经觉得没有力气了。”

  薄晔侧头看他,轻笑:“小老虎今晚休息吧。”

  唐止摆了摆头:“要跟你一起。”

  薄晔一笑,握着他的手,暗中挠了挠手心,又看向顾萌:“顾老师今晚留下来照顾恩瑾,以防他身体出什么状况,王晓驰借走。”

  “哦……”顾萌闷声应道,虽然现在和恩瑾相处时的心境不如从前自在,但把他交给别人自己也不放心,“今晚要辛苦你们了。”

  晚上,自愿去守飞机的除了王晓驰,还有张志安和齐飞等四人,听说怪兽惧怕光源,女性玩家们主动献出了手电。

  刘雨欣笑道:“反正我们睡得早,也用不上,你们有需要的话尽管拿去用。”

  “谢谢。”唐止接过她递来的手电,抬头看她一眼,这是原先在第三天就应该死去的玩家,然而现在,命运完全被改写了。

  事情的走向到底是好是坏,尚不明朗。

  天空落雨之前,一行人朝着山下出发。

  顾萌目送他们离开后,转身正要进入木屋里,不经意扫到门廊下的柴垛上放着一把斧子,心道,早发现的话就让他们带走了。

  没再多想,走进了木屋中。

  夜里的时候,黑黢黢的客栈里,柜台后方的老旧时钟敲击了八次,一下接着一下,沉缓的钟声回荡在幽深寂静的走廊里,掀起丝丝诡谲气息。

  顾萌枕着外面的雨声,睡得好好的,却被一阵细碎的声响吵醒。

  揉了揉眼,半抬起身看向隔壁床铺:“恩瑾?”

  接着黯淡月色看到,床铺上,拱起的被子在一个劲地颤抖。

  顾萌清醒过来,下床,点了几盏蜡烛后上了对面的床铺,担心地问:“怎么了?”

  提着被子一角掀了开来,看到高大的男人跪在床上蜷着身,浑身都在发抖,牙齿打颤不断发出细碎的磕碰声,因为弓着背,背部的伤口裂开了一半,暗沉的红色浸湿纱布。

  顾萌心中一惊,连忙要扶他起来,碰到他时才察觉到他身上是多么的烫。

  拧起眉,改为捧起他的脸,在脸颊处摸了摸,道:“发烧了。”

  恩瑾脸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眼皮无力地耷拉着,看着他时眼神还不是很清明,唤了声:“顾萌……”

  看着这样脆弱的男人,顾萌只恨自己不能为他分担点。

  他先让男人坐起来,重新处理伤口。

  恩瑾靠在他身前,脑袋垂在他肩上,滚烫的温度以及浑身的颤栗都传递给了他,让人心中不忍。

  顾萌一圈圈缠绕着纱布,问:“很冷?”

  肩上的脑袋无力地点了点。

  医药箱里没有退烧药,只能物理降温,顾萌抱着恩瑾坐了片刻,一手不断摩擦着他的后颈,又重新让他躺回床上。

  顾萌去浴室里拧了块湿毛巾出来,叠好了放在恩瑾额前,一边穿外套一边对烧得迷迷糊糊的男人道:“我去弄点雪,马上回来。”

  恩瑾阖着眼,放于身侧的右手抬了抬,却是来不及抓住他的衣袖。

  顾萌关上房门,本想先去楼上找个女生下来帮忙照应,但念及出去的时间不长,还是放弃麻烦他人。

  开了木屋的门,迎面而来的冷风让他止不住抖了抖,拉高拉链,来到门廊的扶手边,上面堆着厚厚的积雪,将毛巾摊开后便开始往里面装雪。

  突然,杉树林里传来一道短促的啼哭声,混着大雨的哗啦声响,模糊地传了过来。

  顾萌动作一僵,往漆黑一片的树林里望去。

  除了黑,还是黑,什么都看不见,但那道怪异而尖细的声音还在脑海里回荡。

  他收回视线,想了想,加紧收集积雪的速度,只当自己听错了。

  紧接着,啼哭声又响了起来,如同有个婴孩在漆黑的树林里游荡。

  这次,顾萌没办法假装听不见了,再次望向那片树林。

  犹豫片刻,他四处看看,拿起了柴垛上的那把斧子,拉起冲锋衣的帽子走下门廊。

  顾萌进入黯淡无光的杉树林间,踩着泥泞的积雪,追寻那道尖细缥缈的怪异声响而去。

  有些毛骨悚然,但更担心遗漏什么线索,之前的夜晚中从未听到过这样的声音,因此觉得有些不对劲。

  顾萌在声音的指引下不知不觉走了近百米,前进过程中,那声音一会儿在左,一会儿在右,一会儿又在后方冒出,他扶住旁边的杉树停了下来,环视四周,树干在黑暗中微微扭曲,混合着杂乱交错的枝叶,有种鬼森森的气息,其他的却什么都没看见。

  又或者有什么东西就在附近,只是在黑暗的掩映下看不见。

  想到这,顾萌背后窜起一阵寒意,同时意识到,啼哭声到此处就止住了,周围只剩下嘈杂的雨声。

  前方依旧是幽深不见尽头的树林,木屋在后方,从这里望去只剩一个黯淡的光圈口。

  顾萌当机立断转身往回走,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绕过几棵树,走了没两步,却又停了下来,生生刹住脚步。

  前方,杉树的枝叶间泄露下来一小方月光,正好映照出雪地上的东西。

  是几粒坚果。

  飞机上提供的那种。

  四下里看看,没有人,能把坚果放在这里的,只有团队里的玩家。

  那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萌正要上前查看,刚迈步却又收了回去,忽然想到了雷厉,不断要喊着吃鹿肉的雷厉……

  顾萌一瞬间想明白,前方可能是雷厉设下的陷阱,而坚果就是给鹿的诱饵。

  大概想瞒过其他玩家,工作就放在深夜进行,所以白天才会精神不济地总是睡觉。

  “这个人还真是……”顾萌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布下陷阱的话应该告知其他人一声,万一有人踩中了怎么办。

  摇了摇头,顾萌绕道而行,离那几粒坚果远远的,深怕踩中了陷阱的区域。

  虽然不知道雪下藏着的是什么,但踩上去总归没好处。

  这么想着,顾萌继续向前走,迈出一脚时,看似平常的雪地突然在他脚下扑朔朔地塌陷。

  心中咯噔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掉了下去。

  顾萌躺在坑底抱着一只腿,发出轻微呻|吟,斧子就插在他脸庞的土地上,离脸庞只差几公分,是坠下的时候掉在那处的。

  大概是左脚崴了,很是刺痛,一时半刻爬不起来。

  他看看四周潮湿滑腻的泥,再看看上方,发现这是个不浅的坑,有着起码近两米的深度。

  “靠!雷厉这个坑货……”

  顾萌气得骂人,不多时又疼得嘶嘶抽气,怎么都没想到避开了一个坑,还有一个坑在前方等着他。

  看来这一片都是雷区。

  因为有枝叶遮挡,杉树林里的雨不及在空地上时大,但还是把顾萌淋透了,他扯下帽子,扶着周围湿滑的坑壁试图站起来,但左脚完全不能着地,一使力就疼得他直冒冷汗。

  他抬头想目测一下离地面的距离,不设防看到坑旁边立着一个黢黑的影子,吓得他差点跌坐回地上。

  顾萌支撑柱身体,定睛一看,借着黯淡的光才看清那是一头鹿,鹿角上立着一只体型不大的鸟。

  “你……看什么?”顾萌被一头鹿盯得犯怂,尝试着交流。

  当然,是得不到回复的。

  跟鹿僵持了片刻,觉得它没什么威胁性,顾萌再次四处打探,寻找爬上去的方法,扫视到那对长长的鹿角时,他神思一动,自自语:“不知道能不能让我抓住鹿角,然后提上去。”

  他扶着壁,单腿蹦跶了几步,小心地抬手探向鹿,发出“嘬嘬嘬”逗狗的声音:“乖,低下头。”

  梅花鹿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仅是从眼角漏下些鄙夷的目光。

  “好吧……”顾萌悻悻然地放下手,深知求鹿不如求自己。

  正在这时,啼哭声又响了起来,尖细得如同婴孩,顾萌一惊,再次抬头看去,这才发现是鹿角上栖息着的那只鸟发出的鸣叫声。

  “……”

  他忽然有个猜想,这一鹿一鸟是合着伙儿将他引到坑里来的。

  动物有灵性不可怕,可怕的是用那种特有的灵性害人。

  梅花鹿终于有所动作,乌黑的大眼眨了眨,前蹄小幅度跺了跺地面,后退开半米远,接着垂下脑袋,用尖锐的长角直指顾萌。

  后蹄一下一下蹬着地,泥泞的土溅了起来,看似要冲入坑底,然后……刺穿他。

  顾萌不禁后退,感受到了来自一头鹿的恶意。

  坑底空间有限,他还没退几步,鹿已经加速冲了过来。

  心中暗叫糟糕,看到一旁掉落在地上的斧子,连忙滑倒在地握住斧柄,只是不待他拔起来,远处传来声响——

  “肯定有东西掉进去了!我都听到动静了!”

  “快快快!是哪个坑?好不容易挖了五个,这次没理由不踩中了!”

  梅花鹿冲到坑的边缘又刹住车,昂头朝一旁望去,下一秒就扭头跃过深坑,轻盈地朝黑暗中奔去。

  有惊无险,顾萌虚脱地靠在坑底。

  不一会儿,坑顶陆陆续续探出四个脑袋,沿着一圈散开。

  顾萌仰头一看,果然是雷厉和他的三个室友。

  雷厉:“艹!是这货!”

  顾萌:“……请注意你的用词。”

  雷厉一看是顾萌,脸色骤变,本来还兴冲冲的满怀期待,现在又气又恼:“这货怎么跑这儿来了?”

  “不知道哇,还以为是鹿呢。”室友a“嘁”了一声,“真是白高兴一场。”

  室友b:“还破坏了一个陷阱。”

  室友c:“哎……看来只能等十二点那一次了,鹿肯定吓跑了。”

  “……”上面的人自顾自聊了起来,顾萌坐在坑底仰望,无语道,“能不能先把我拉上去?”

  雷厉挥挥手,叹气道:“先把这小子拉上来,有事一会儿再说。”

  “谢了。”顾萌扶着坑壁艰难地站起身。

  “哎?厉哥!”室友a这时出声提醒,“我记得这小子不是昨天揍你的那个嘛?”

  “嘶——”雷厉皱眉,摸摸下巴思索,“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

  “……”顾萌又慢慢扶着坑壁坐了下去,老老实实,规规矩矩。

  “还是先把他拉上来吧。”室友b提议,“免得耽误重新布置陷阱。”

  雷厉一想,还是猎鹿要紧,道:“也对,先把这小子拉上来。”

  顾萌再次尝试站起来。

  “哎?厉哥!”室友c道,“要是这小子把我们的计划透露给其他人,到时候怕是有人会打上我们的主意。”

  “对!”雷厉捶了下地面,“不能放他上来!”

  “……”刚站起来的顾萌再次缓缓坐下去,心中有句“妈卖批”不敢讲,道,“能不能给个准话?不准备帮忙的话,我就坐坑底了。”

  起来一趟不容易。

  室友a凶狠道:“他要是敢说出去,打断他奶奶的腿!”

  顾萌:“……放过我奶奶。”

  八十高寿了。

  “这个……”雷厉转念一想,似乎是觉得顾萌不构成威胁,还是松口道,“拉上来拉上来!”

  顾萌看到室友b朝他递来的手,松了口气,起身后握住了他的手:“谢谢。”

  “哎……厉哥……”

  这时,又有人开口了,声音幽幽的,听上去有些怪异,顾萌很暴躁,刚想问“又有什么事”,却听对方道:“你觉不觉得……这小子长得挺白嫩的……”

  顾萌抬头看去,室友b正直愣愣地盯着他看,似乎还吞咽了一下口水。

  “兄弟。”顾萌道,“你这话就误会大了……男人之间还是别这么说。”

  尬笑两声,想抽回手,居然没抽动。

  “对啊……你这么说我才发现……”顾萌又听一人道,“好像……很好吃哎……”

  然后是吞咽的声音。

  顾萌终于察觉到气氛的转变,回头看去,一人居然对着他流下了口水。

  “……”

  感觉不太妙。

  雷厉这时也朝他递来手,神情不似先前的不耐烦,有些痴迷地“嘿嘿”发笑两声,眼下青晕明显:“来,手递给我……我拉你上来。”

  顾萌意识到了什么,僵着表情,看向自己的右手掌心,握过斧子的那只手。

  黯淡的光线下,银色的粉末闪闪发光。

  他猜到了,第三天,雷厉他们途径花林,沾了花粉和花汁,结果仅被提醒要祛除花粉,却忽略了粘在衣服上的墨绿色花汁,一直到今天,自己捡了那把没来得及清理的斧子……

  兽化开始了。

  “太香了!我受不了了!”身后,传来似哭似笑的大叫声,完全失了神志,“我要先开动了!”

  那人吼叫一声直扑向坑里,顾萌咬牙,左手用力往回抽,不想被男人死死抱住,张口咬在了手背上。

  顾萌惨叫一声,同时又被身后人扑倒在地,连带着,抓着他手不放的男人也顺势滑下了坑底。

  左脚踝很痛,但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他拼死挣扎,先挥开背后的人,然后爬起来缩到角落,一脚踹开死咬着他手的人。

  “你们冷静点,听我说……”顾萌撑在地上的左手流着血,背靠着湿滑的泥土,气喘吁吁道,“我们现在只要找到手电筒就行,手电筒能救你们……”

  一个男人显然是听不进去更多,瞳仁一片血红,径直朝他扑来,顾萌再次抬脚踹去,出乎意料的,男人向后倒时磕到了坑壁上一块凸起的坚硬岩石,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顾萌忽然有了主意,先把这些丧心病狂的人弄晕再说,到时候再从去找手电。

  “好饿……我要吃……”雷厉的唾液淋满了下巴,血红的眼睛直直盯着顾萌,四肢着地,像鬣狗一般慢慢角落爬去,“居然比鹿还美味,值了……值了……”

  另外两个男人也慢慢向顾萌逼近,各个眼里闪着红光。

  顾萌知道多说无益,准备如法炮制地再踹翻一人,只是这次没那么幸运,腿刚抬起来就被雷厉牢牢握住,一口咬上去,隔着裤子刺破了皮肤。

  “我靠!雷厉!”顾萌痛得飙泪,“带皮的你也啃!”

  被抓住空档后,另外两个男人速度扑了上来,将顾萌压得动弹不得。

  顾萌此时万分绝望,明知逃不过,还是不愿放弃抵抗,让人啃成筛子的死法太难看了。

  坑底的四个人早就翻滚成了泥人,顾萌被咬得疼,又挣脱不开,眼见一人直起身盯着他颈侧,对准位置咬下来,他紧紧闭上了眼。

  下一秒,温热的血液溅了一脸。

  没有感到痛楚,顾萌愣怔地朝前看去,男人大大地睁着眼,嘴里一股一股地吐出鲜血。

  顾萌:“……”

  难道我有毒……

  男人自眼前倒向一旁,空开的视野中,恩瑾站在那里,手中握着斧子,苍白而备显虚弱的脸上溅了一道血迹。

  “不许伤害顾萌。”

  低柔的嗓音里有种别样的冷酷以及不近人情,说完,一斧头挥向另一个男人,红色染红了半边脸。

  顾萌因这血腥的一幕而怔住:“恩瑾……”

  雷厉还在啃咬着他的小腿,对所发生的一切无知无觉,仿佛只有进食才是唯一重要的事。

  恩瑾将他踢到一边,蹲下身,一手将他压制,一手高高举起了斧子,语气阴森道:“都得消失。”

  “恩瑾,等等!”顾萌顾不得疼痛,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抱住恩瑾的腰,紧紧贴着男人因伤口崩裂而濡湿的后背,慌乱道,“不用杀死,打晕就可以了!”

  雷厉拼尽全力地挣扎,疯狂想去捞恩瑾背后的顾萌,却被一只手牢牢地摁在地上。

  恩瑾回头看顾萌,冷冷的没有什么表情。

  “不要这样……”顾萌哀求地看着他,急红了眼眶,“不要杀人好吗?”

  恩瑾看他数秒,突然弯起眼角笑了,愉悦道:“不好。”

  斧子落下。

  闷响之后,雷厉停止了挣扎。

  顾萌呆滞地松开手,跌坐回地上,任雨水冲刷着脸上的血迹,狼狈不堪。

  “啊,这里还有一个。”恩瑾探出舌尖舔掉嘴角溅上的血液,提着斧子朝那个一开始便晕倒的人走去,步伐不稳,浑身带血的样子如同从地狱中爬出来的鬼魅。

  他背着光举起了斧子,眼底平静无波,正要挥下之际,听到身后清冷的声音:“你要是敢这么做,我以后都不要你了。”

  恩瑾的动作顿住。

  过了一会,放下了手。

  恩瑾摇摇晃晃地往回走,扔了斧子,在顾萌面前蹲下,想抬手触碰他的脸,顾萌却颤了一下,别开脸躲过。

  恩瑾看了眼自己沾满鲜血的手,声音低柔道:“在害怕我吗?”

  顾萌咬住下唇,不答话。

  “不要怕我……”

  男人高大的身形晃了一下,向前栽去,顾萌身体快于思想作出反应,连忙抱住了他。

  入怀的是一具滚烫的身体,仅穿的一件衬衫早已被大雨淋透,这才想起他还发着烧。

  “不要抛弃我……”恩瑾声音模糊,渐渐陷入昏迷,“我不会伤害顾萌……”

  顾萌拉开外套拉链,将恩瑾一并包住,神色复杂。

  每次遇到险境,恩瑾总会及时出现,拼尽全力,即便是在身体已经达到极限的情况下……

  随即想到要赶紧回去才行,于是抬头看了一圈坑的边缘,喊道:“有人吗?”

  结果因为气息不足,发出的声音非常小,还有明显的哽咽。

  “有人吗?”他眨了眨眼泛去眼里的水雾,声音低了下去,“谁来帮帮我们……”

  静默半晌,顾萌埋下头抱紧了恩瑾,嗓音暗哑道:“我该拿你怎么办?”

  所幸那天晚上怪兽没有掀起什么大风浪,薄晔和唐止回来过夜,发现顾萌和恩瑾双双失踪,便顺着脚印寻了过去。

  看到坑里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以及到处都是的血迹,两人都吓了一跳,乍一看以为顾萌和恩瑾也没了。

  费了一番功夫将两人带回木屋,另一个晕倒的人则让其他人去接。

  恩瑾回来后就一直发烧,状态时好时坏,一直到第七天早上,身上还是滚烫的。

  薄晔摸了摸恩瑾的脸,担忧道:“好好的一个天才,别被烧傻了。”

  “你可想他点好吧。”顾萌新换了块冰毛巾放在恩瑾的额上。

  “撑到今晚就好了。”唐止坐在床边,道,“离开副本后,在副本里受的伤都会消失。”

  顾萌:“也就在这方面,游戏设计者才体现出那么点人性。”

  薄晔问他:“你的腿没事吧?”

  顾萌摇摇头:“除了走路不方便,其他不碍事。”

  晚间,最后的时刻还是来临了,所有玩家都准备前往山下,除了恩瑾还没清醒,顾萌腿受伤,两个病患留在了木屋。

  唐止背上长弓,因为心情放松,难得有了开玩笑的心情,出门前回头对顾萌道:“不怕我们等会不回来接你吗?”

  “不会的。”顾萌笑了笑,“不回来的话,以后没人给你做糖醋排骨。”

  唐止矜持地咽了下口水,嗫嚅道:“真是狡猾。”

  等人都走后,顾萌依旧守在床边照顾恩瑾,不时朝窗外看一眼。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听到从远处传来螺旋桨的轰鸣声时,才悄悄松了口气。

  “崽,可以离开了。”顾萌拉起恩瑾的手,垂下视线把玩着,“等会也只能拜托别人背你下山了。”

  “等你醒来,想告诉你一件事。”他又强调一遍,“不过得等你醒来才行。”

  恩瑾闭着眼,呼吸平稳。

  顾萌在烛光里看了他半天,忍不住倾身靠上前,慢慢地挨近:“我们这样,跟正经的情侣没差别吧……”

  他有危险时,恩瑾会为他奋不顾身,反之,他也一样,既然已经形成了这样的牵绊关系,再打着为对方着想的名义要推开,似乎就矫情了。

  想到这,微微一笑,正要碰上有些苍白的唇时,房门从外面被大力推开:“顾萌!救援队来了!”

  王晓驰的声音咋咋呼呼。

  顾萌迅速坐正身体,没敢看门口,捂了下脸道:“哦,好。”

  下山的路上,王晓驰叽叽喳喳话说个不停,向顾萌描述着点燃信号时的场景:“当时的唐止真是帅炸了!”

  唐止站在飞机顶上,长身玉立,气势非凡,一张弓拉得如满月,箭头上团着一簇火焰,箭射出去后一击即中,巨大毛毛虫的体内迅速蔓延成红色,倒在地上后自动卷成了“s”的形状,虽然表面没有燃烧,但内里的火焰红彤彤的,像灼烧的钢铁,足以引起救援队的注意。

  一共来了五架直升机,每架可以坐四个人,玩家们分别登上了直升机。

  离别之际,王晓驰突然对顾萌道:“希望以后还能遇见你。”

  顾萌忙着给恩瑾系安全带,没在意,仅道:“后会有期。”

  “但如果没办法再相遇……”王晓驰咧嘴笑,露出一口白牙,“那我就要成为你。”

  顾萌怔了一下,侧头看向舱外大雨中的年轻人。

  “很温暖,让人觉得世界也不是那么糟。”王晓驰转身朝另一架飞机跑去,一边回过头朝他挥手,“谢谢你顾萌,再见!”

  “再见。”

  在一片充斥着白色的虚无空间内,“踢踏踢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蓝鲸左手甩着小刀,转过身看去,一道颀长身影由朦胧变得清晰。

  “找我什么事?”来人拧着眉,上翘的眼尾透着明显的不耐烦,“要不是你求我,我是不打算来的。”

  “啧,口是心非。”蓝鲸自自语,随后露出笑脸,对男人道,“橘猫,大师找到了。”

  被称作橘猫的男人有一头凌乱的金黄色短发,此刻微微睁大了眼,左右眼角处各绘了一个小小的橙色三角形,视觉上拉长了眼尾,脸颊上有三条线,像是猫的胡须,至于样貌,则跟蓝鲸一模一样。

  “大师他……”似乎是察觉到自己表现得过于关心,橘猫轻咳一声,扬高下巴道,“喵的,关我什么事?”

  “他失忆了……啊,不仅是失忆……”蓝鲸没过多计较他的傲慢和无理,解释道,“形象点说,他被格式化了。”

  “喵?!”橘猫难掩好奇。

  “以后再跟你解释。”蓝鲸提出要求,“我们能做的有限,大师的下一场游戏要开始了,在你的乐园进行,你找到他,将人格植入。”

  橘猫犹豫:“这样没问题吗?”

  蓝鲸笑:“我们都脱胎于大师,不过是将属于他的东西奉还罢了。”

  “你是想靠这种方式让他恢复?”橘猫想通后,随意抓了两把头发,“真麻烦呐,直接请小丑先生来多好。”

  “那也得联系得上才行。”蓝鲸左手一抖,收起小刀,笑眯了眼道,“接下来,大师就拜托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要请两天假,因为下个故事还没开始想,只知道在监狱进行,玩触手play,其他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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