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为什么要假死
他出门全副武装，但在租房子住酒店方面还是不免要出示身份证。
每一次都遭到了毫不犹豫的拒绝。
“你……你赶紧走，不走我们报警了。”租房中介一看到他的身份证信息，整个人都警惕了起来。
周围的人也纷纷向他投来惶恐的目光，既厌恶又害怕。
颜若涵原以为自己经历了那么多次已经麻木了，但心脏处还是传来一次次的钝痛。
他压低了帽子，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几乎所有人在他出门后都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好似终于送走了一个会索命的瘟神。
迫于无奈之下，颜若涵只能在那种老旧、通讯不发达且偏僻没人住的破烂老城区暂时落脚。
k洲气候炎热至极，那种小阁楼空间小不透风也没有空调，连摆个电风扇的地方都没有，整天像个蒸笼一样，还总是有蚊蝇出没，熏蚊香都不怎么管用。
外卖点不了，餐馆不让他进，超市更是踏都踏不进去，他每天都只能在那种连营业执照都没有的小商贩摊子上买一些垃圾食品充饥。
那段时间完全可以用生不如死来形容。
但他没动过轻生的念头。
他决定先等待k洲警方给他下达的通行证发放，再找个落后的小国家整容换身份，隐姓埋名地待着。
等待事情热度过去，等待所有人渐渐遗忘……
但即使如此，他也不可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好好生活，永远都得活在被人认出身份的忧虑之中。
在等待通行证的时间里，颜若涵黑了校园论坛，抽丝剥茧般地查发帖子的人是谁。
即使那人费了再多的心思，小心谨慎地绕了一大圈来发帖，还是逃不过颜若涵高超的黑客技术。
“顾博？是他……”
颜若涵顿时冷笑出声，双眼猩红，浑身冰冷。
多可笑啊，当初459案也有顾博参与的份，颜若涵那时只想报复与他有仇的顾南西，没有刻意针对顾博。
什么井水不犯河水，什么冤有头债有主，他当时放过了顾博一马，反倒给了顾博迫害他的机会。
他从来没有得罪过顾博，和顾博也没有任何利益纠葛，他更没有挡住顾博的路，顾博为什么要揭穿他的过往，为什么要将好不容易爬上岸接触阳光的他拖下地狱？
ss组织的杀手所接的任务其实很多样，不仅仅是替雇主灭口，但所有任务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极度危险。
在ss组织的那段时间，颜若涵宁愿接最危险酬劳最低的截货任务，也不愿意接高薪的灭口任务。
偶尔接的几次灭口任务，都是ss组织和当地政府合作攻破恐怖分子派给他的生死任务，生还可能性低但报酬大，这对他来说是最好的任务，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还能拿到足够的钱。
他是经历了那几次任务里唯一全身而退的人。
正是那几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的重要任务，让他在杀手界出了名，攒够了所需要的钱。
也因此顾眠找上了他，让他除掉顾南西，和后一世不同的是，前世的他把重病的顾南西丢弃在公园，任由其自生自灭。
警方说什么没有他切实的害人罪证，不是他隐藏得好，更不是他销毁证据干净，而是他本身就没有滥杀无辜过。
颜若涵不明白自己从来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也没有害过任何无辜的人，为什么上天总是要在他即将看到新生希望的时候让他绝望。
所有的不理解和怨恨都在专属铃声响起时被打断。
这已经是他出事以来林速打的第二十个电话了。
颜若涵不敢接林速的电话，他无法想象林速会是什么态度，所有人厌弃躲闪的目光他都可以不在乎，但他受不了林速一丝一毫异样的眼神。
他呆滞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等着手机铃声逐渐消停下去，但这次铃声是突然停下的。
“砰砰砰——”
逼仄破烂的房间里响起了一阵阵急促的敲门声，力道不算重，却一下一下地仿佛敲在人耳膜上无法忽视。
颜若涵心跳频率猛然加快，动动脚趾头都知道门外找来的人是谁。
看来林速早就锁定了他的位置，刚刚那通电话只是确认他的精确位置。
“颜若涵，开门！”
林速又连敲了几下门，冷淡的声线蕴藏着浓浓的怒火，“你要是真不想让我找到你，你完全可以把手机关了。”
颜若涵双手抱着头心情复杂，他确实是故意没关手机的，他一边不敢面对林速，一边又很想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人会关心他的死活。
颜若涵站起身，来到了门边，没有任何犹豫地拉开了门。
门刚一开，“啪——”的一声响彻了整栋破旧居民房。
颜若涵的头猛地偏向了另一侧，左脸颊肉眼可见地红了一大片，火辣辣的疼。
颜若涵愣愣地转回了头，低眸看着眼前的人。
林速此时面容颇有些憔悴，眼下青灰色的黑眼圈分外明显，上扬的丹凤眼此时红了一大圈。
颜若涵顾不上脸颊火烧般的疼痛，慌乱地解释道:“我…不是论坛里说的那样…我没有残害无辜…我没有…”
他知道自己这话听着很可笑，一个职业杀手说自己没有残害无辜听着就很荒谬可笑。
“你为什么要骗我？”林速紧紧地盯着他，僵硬地质问道。
颜若涵以为她不相信自己刚刚说的话，苍白无力地解释道:“我没有骗你，那些人他们……”
“你为什么要假死？”林速打断了他。
颜若涵哑口无言，愣愣地站在原地，他能怎么说？
说他当时一心想复仇，假死撇开所有的关系是不想让自己对过去有任何留恋，也不想给林速带来任何麻烦吗？
那他今年出现在她面前又算怎么回事？
林速会不会觉得他满口谎言，一个字都不可信？
颜若涵干涩地道:“假死是逼不得已，我不想骗你的。”
“逼不得已？行，那现在呢，你今年和我相处了半年，你为什么不说？”
颜若涵心口传来细细密密的痛楚，艰难地开口:“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我更怕你知道了会疏远我…”“不知道怎么解释？我替你说。你就是顾决的第六个孩子吧，假死是为了掩盖身份进ss组织计划复仇。不告诉我，是因为我只不过是你用来打探林迎灼消息的棋子，没必要告诉我。”
“不是……”
林速声音骤然拔高，眼圈越来越红:“不是？难道你不是从一开始就在骗我吗？什么父母双亡，什么想当国家一级格斗运动员，全都是你编织的谎言，你的目的是复仇，你从来就没把我当过朋友。”
颜若涵眼睛也开始泛红，双手颤抖不已，声音都有些哽咽了:“我最开始的确是想打探林迎灼的消息才和你聊。但后来不是，我也只有父母双亡是这件事说了谎，那是因为他们在我心里和死了没有区别，其他事情都是真的。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最重要的朋友。”
“就冲着你这半年来把我骗得团团转，我还能相信你说的话吗？”
林速一个几乎从来不哭的女生，这一刻完全忍不住了，眼角留下两行泪:“为什么会这样，明明说好要一起顶峰相见，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我宁愿你……”
秦景辰刚好找了过来，牵着她的手带她离开了。
宁愿他什么？宁愿他死在那场病毒案里吗？
颜若涵失神地站在原地，不管他头昂得有多高，泪水还是想开了闸的洪水一般源源不断地往下流。
凹凸不平的水泥地上很快聚集了一小滩水渍。
即使做过无数次心理建设，但真正面临时，他还是不堪一击地崩溃了。
那一晚，嗡嗡直叫的蚊子特别多，可颜若涵却丝毫不觉得吵，他只感觉周身死一般的寂静。
林速没有说完的话一遍又一遍地回响在他耳边。
连林速都希望他死了算了吗？
也对，当初他们都置身于黑暗，林速凭借自己的努力越战越勇，走在了金字塔尖，而他却依旧停留在黑暗淤泥里。
他确实还不如就死在十五岁那年。
颜若涵心如死灰，生平第一次动了主动离世的想法
他想着明天干脆去药店买瓶安眠药算了，但很快意识到药店估计不会卖给他，只会打电话给警察举报他。
他无力地扯了扯嘴角，就这么睁着眼清醒地躺到了第二天清晨。
在凌晨六点半时，他的房门又被敲响了。
颜若涵这回不知道是谁，也不太在意，如同行尸走肉般起身去开门。
在门外的光透进来的那一刹那，颜若涵还以为是自己昨晚没有睡好出现了幻觉。
因为门口站着的人正是林速。
林速扎着高马尾，脸上画着淡妆戴着墨镜，掩盖住她有些肿的双眼。
“你……”颜若涵一开口声音就极其嘶哑干涩。
林速冷声道:“收拾东西，跟我走。”
颜若涵怀疑自己听错了，震惊地道:“去哪？”
“搬家。这破地方大桥下的流浪汉都不稀罕，赶紧收拾东西。”
林速说完往里瞟了一眼，看到满屋乱飞的蚊虫是蹙了蹙眉，改口道:“算了，别收拾了，直接买新的，走。”
“你为什么？”
林速沉默了一两秒，说:“虽然你骗了我，但我还是我很高兴你还活着，我一直都把你当挚友。”
颜若涵磕磕绊绊地问道:“我以为你昨天没说完的话是想说宁愿我死……”
“没说完就代表我不想说了。”林速推了推墨镜，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眼睛又红了，“是你先骗我的，我还不能说两句气话吗？我那不是也没说出来嘛。”
林速:“你别废话了，赶紧跟我走，车在外面等着。”
颜若涵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停止了思考，机械地听着林速说的每一句话，乖巧地按照她说的意思去做。
等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坐上了城区门口停着的那辆连串数字“8”的加长版林肯。
秦景辰眉头紧拧，低声和林速商量:“他头发好乱，衣袖上沾了灰，鞋底还有泥，手也没消毒，要不然……”
林速:“闭嘴。”
“好。”秦景辰立刻安静了。
即使秦景辰说得很小声，和颜若涵隔得也有一段距离，但经过严苛机能训练的颜若涵还是听到了。
那一刻他自卑到了极点，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差劲的人。
前世的记忆戛然而止，颜若涵浑身依旧如坠冰窖，背脊发着冷汗。
他冲到洗手台设计成拧开热水拍打在脸上，慢慢地回暖过来。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下定决心，绝对不能重蹈覆辙，他要阻止顾博，更要主动和林速坦白。
“唐美美要不了多久就会查出颜若涵的真实身份。”
林迎灼和时羡从烤肉店出来之后，没有里脊回校，挑了个极度阴间的恐怖电影看。
只买了两张票的他们却意外地享受了包场的待遇。
空荡荡的影院毫无热闹气氛，电影除了场面吓人外没有什么剧情亮点。
他们只看了十几分钟就觉得索然无味，又开始谈唐美美的事了。
时羡:“你为什么那么关心颜若涵的身份暴不暴露？这和你的任务又没多大关系。”
林迎灼狐疑地看了他两眼，在他腰两侧挠痒痒，笑道:“酸笋，以后得多叫你这名儿。”
时羡死鸭子嘴硬，“我没有吃飞醋，我只是表达我的疑惑而已。”
“疑惑啊。”林迎灼调侃得逞，依旧不逗他了，认认真真地解释道，“我那么关心不是因为颜若涵，也不是因为任务。是因为林速。”
时羡:“她迟早会知道。”
“我原先也这么想。”林迎灼停顿了一下，摇头继续道，“但我现在不这么觉得了。她知道真相可以有很多途径，但我想通过对她伤害度最小的途径让她知道颜若涵就是顾送寒。”
时羡思考片刻，说:“那只有颜若涵自己说出来才行。”
“对，而且在那之前，我得先阻止唐美美的行为。她那个人坏心眼太多了，很难想象她查出来会做出什么恶心人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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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人也纷纷向他投来惶恐的目光，既厌恶又害怕。
颜若涵原以为自己经历了那么多次已经麻木了，但心脏处还是传来一次次的钝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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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于无奈之下，颜若涵只能在那种老旧、通讯不发达且偏僻没人住的破烂老城区暂时落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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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时间完全可以用生不如死来形容。
但他没动过轻生的念头。
他决定先等待k洲警方给他下达的通行证发放，再找个落后的小国家整容换身份，隐姓埋名地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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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即使如此，他也不可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好好生活，永远都得活在被人认出身份的忧虑之中。
在等待通行证的时间里，颜若涵黑了校园论坛，抽丝剥茧般地查发帖子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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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若涵顿时冷笑出声，双眼猩红，浑身冰冷。
多可笑啊，当初459案也有顾博参与的份，颜若涵那时只想报复与他有仇的顾南西，没有刻意针对顾博。
什么井水不犯河水，什么冤有头债有主，他当时放过了顾博一马，反倒给了顾博迫害他的机会。
他从来没有得罪过顾博，和顾博也没有任何利益纠葛，他更没有挡住顾博的路，顾博为什么要揭穿他的过往，为什么要将好不容易爬上岸接触阳光的他拖下地狱？
ss组织的杀手所接的任务其实很多样，不仅仅是替雇主灭口，但所有任务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极度危险。
在ss组织的那段时间，颜若涵宁愿接最危险酬劳最低的截货任务，也不愿意接高薪的灭口任务。
偶尔接的几次灭口任务，都是ss组织和当地政府合作攻破恐怖分子派给他的生死任务，生还可能性低但报酬大，这对他来说是最好的任务，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还能拿到足够的钱。
他是经历了那几次任务里唯一全身而退的人。
正是那几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的重要任务，让他在杀手界出了名，攒够了所需要的钱。
也因此顾眠找上了他，让他除掉顾南西，和后一世不同的是，前世的他把重病的顾南西丢弃在公园，任由其自生自灭。
警方说什么没有他切实的害人罪证，不是他隐藏得好，更不是他销毁证据干净，而是他本身就没有滥杀无辜过。
颜若涵不明白自己从来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也没有害过任何无辜的人，为什么上天总是要在他即将看到新生希望的时候让他绝望。
所有的不理解和怨恨都在专属铃声响起时被打断。
这已经是他出事以来林速打的第二十个电话了。
颜若涵不敢接林速的电话，他无法想象林速会是什么态度，所有人厌弃躲闪的目光他都可以不在乎，但他受不了林速一丝一毫异样的眼神。
他呆滞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等着手机铃声逐渐消停下去，但这次铃声是突然停下的。
“砰砰砰——”
逼仄破烂的房间里响起了一阵阵急促的敲门声，力道不算重，却一下一下地仿佛敲在人耳膜上无法忽视。
颜若涵心跳频率猛然加快，动动脚趾头都知道门外找来的人是谁。
看来林速早就锁定了他的位置，刚刚那通电话只是确认他的精确位置。
“颜若涵，开门！”
林速又连敲了几下门，冷淡的声线蕴藏着浓浓的怒火，“你要是真不想让我找到你，你完全可以把手机关了。”
颜若涵双手抱着头心情复杂，他确实是故意没关手机的，他一边不敢面对林速，一边又很想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人会关心他的死活。
颜若涵站起身，来到了门边，没有任何犹豫地拉开了门。
门刚一开，“啪——”的一声响彻了整栋破旧居民房。
颜若涵的头猛地偏向了另一侧，左脸颊肉眼可见地红了一大片，火辣辣的疼。
颜若涵愣愣地转回了头，低眸看着眼前的人。
林速此时面容颇有些憔悴，眼下青灰色的黑眼圈分外明显，上扬的丹凤眼此时红了一大圈。
颜若涵顾不上脸颊火烧般的疼痛，慌乱地解释道:“我…不是论坛里说的那样…我没有残害无辜…我没有…”
他知道自己这话听着很可笑，一个职业杀手说自己没有残害无辜听着就很荒谬可笑。
“你为什么要骗我？”林速紧紧地盯着他，僵硬地质问道。
颜若涵以为她不相信自己刚刚说的话，苍白无力地解释道:“我没有骗你，那些人他们……”
“你为什么要假死？”林速打断了他。
颜若涵哑口无言，愣愣地站在原地，他能怎么说？
说他当时一心想复仇，假死撇开所有的关系是不想让自己对过去有任何留恋，也不想给林速带来任何麻烦吗？
那他今年出现在她面前又算怎么回事？
林速会不会觉得他满口谎言，一个字都不可信？
颜若涵干涩地道:“假死是逼不得已，我不想骗你的。”
“逼不得已？行，那现在呢，你今年和我相处了半年，你为什么不说？”
颜若涵心口传来细细密密的痛楚，艰难地开口:“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我更怕你知道了会疏远我…”“不知道怎么解释？我替你说。你就是顾决的第六个孩子吧，假死是为了掩盖身份进ss组织计划复仇。不告诉我，是因为我只不过是你用来打探林迎灼消息的棋子，没必要告诉我。”
“不是……”
林速声音骤然拔高，眼圈越来越红:“不是？难道你不是从一开始就在骗我吗？什么父母双亡，什么想当国家一级格斗运动员，全都是你编织的谎言，你的目的是复仇，你从来就没把我当过朋友。”
颜若涵眼睛也开始泛红，双手颤抖不已，声音都有些哽咽了:“我最开始的确是想打探林迎灼的消息才和你聊。但后来不是，我也只有父母双亡是这件事说了谎，那是因为他们在我心里和死了没有区别，其他事情都是真的。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最重要的朋友。”
“就冲着你这半年来把我骗得团团转，我还能相信你说的话吗？”
林速一个几乎从来不哭的女生，这一刻完全忍不住了，眼角留下两行泪:“为什么会这样，明明说好要一起顶峰相见，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我宁愿你……”
秦景辰刚好找了过来，牵着她的手带她离开了。
宁愿他什么？宁愿他死在那场病毒案里吗？
颜若涵失神地站在原地，不管他头昂得有多高，泪水还是想开了闸的洪水一般源源不断地往下流。
凹凸不平的水泥地上很快聚集了一小滩水渍。
即使做过无数次心理建设，但真正面临时，他还是不堪一击地崩溃了。
那一晚，嗡嗡直叫的蚊子特别多，可颜若涵却丝毫不觉得吵，他只感觉周身死一般的寂静。
林速没有说完的话一遍又一遍地回响在他耳边。
连林速都希望他死了算了吗？
也对，当初他们都置身于黑暗，林速凭借自己的努力越战越勇，走在了金字塔尖，而他却依旧停留在黑暗淤泥里。
他确实还不如就死在十五岁那年。
颜若涵心如死灰，生平第一次动了主动离世的想法
他想着明天干脆去药店买瓶安眠药算了，但很快意识到药店估计不会卖给他，只会打电话给警察举报他。
他无力地扯了扯嘴角，就这么睁着眼清醒地躺到了第二天清晨。
在凌晨六点半时，他的房门又被敲响了。
颜若涵这回不知道是谁，也不太在意，如同行尸走肉般起身去开门。
在门外的光透进来的那一刹那，颜若涵还以为是自己昨晚没有睡好出现了幻觉。
因为门口站着的人正是林速。
林速扎着高马尾，脸上画着淡妆戴着墨镜，掩盖住她有些肿的双眼。
“你……”颜若涵一开口声音就极其嘶哑干涩。
林速冷声道:“收拾东西，跟我走。”
颜若涵怀疑自己听错了，震惊地道:“去哪？”
“搬家。这破地方大桥下的流浪汉都不稀罕，赶紧收拾东西。”
林速说完往里瞟了一眼，看到满屋乱飞的蚊虫是蹙了蹙眉，改口道:“算了，别收拾了，直接买新的，走。”
“你为什么？”
林速沉默了一两秒，说:“虽然你骗了我，但我还是我很高兴你还活着，我一直都把你当挚友。”
颜若涵磕磕绊绊地问道:“我以为你昨天没说完的话是想说宁愿我死……”
“没说完就代表我不想说了。”林速推了推墨镜，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眼睛又红了，“是你先骗我的，我还不能说两句气话吗？我那不是也没说出来嘛。”
林速:“你别废话了，赶紧跟我走，车在外面等着。”
颜若涵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停止了思考，机械地听着林速说的每一句话，乖巧地按照她说的意思去做。
等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坐上了城区门口停着的那辆连串数字“8”的加长版林肯。
秦景辰眉头紧拧，低声和林速商量:“他头发好乱，衣袖上沾了灰，鞋底还有泥，手也没消毒，要不然……”
林速:“闭嘴。”
“好。”秦景辰立刻安静了。
即使秦景辰说得很小声，和颜若涵隔得也有一段距离，但经过严苛机能训练的颜若涵还是听到了。
那一刻他自卑到了极点，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差劲的人。
前世的记忆戛然而止，颜若涵浑身依旧如坠冰窖，背脊发着冷汗。
他冲到洗手台设计成拧开热水拍打在脸上，慢慢地回暖过来。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下定决心，绝对不能重蹈覆辙，他要阻止顾博，更要主动和林速坦白。
“唐美美要不了多久就会查出颜若涵的真实身份。”
林迎灼和时羡从烤肉店出来之后，没有里脊回校，挑了个极度阴间的恐怖电影看。
只买了两张票的他们却意外地享受了包场的待遇。
空荡荡的影院毫无热闹气氛，电影除了场面吓人外没有什么剧情亮点。
他们只看了十几分钟就觉得索然无味，又开始谈唐美美的事了。
时羡:“你为什么那么关心颜若涵的身份暴不暴露？这和你的任务又没多大关系。”
林迎灼狐疑地看了他两眼，在他腰两侧挠痒痒，笑道:“酸笋，以后得多叫你这名儿。”
时羡死鸭子嘴硬，“我没有吃飞醋，我只是表达我的疑惑而已。”
“疑惑啊。”林迎灼调侃得逞，依旧不逗他了，认认真真地解释道，“我那么关心不是因为颜若涵，也不是因为任务。是因为林速。”
时羡:“她迟早会知道。”
“我原先也这么想。”林迎灼停顿了一下，摇头继续道，“但我现在不这么觉得了。她知道真相可以有很多途径，但我想通过对她伤害度最小的途径让她知道颜若涵就是顾送寒。”
时羡思考片刻，说:“那只有颜若涵自己说出来才行。”
“对，而且在那之前，我得先阻止唐美美的行为。她那个人坏心眼太多了，很难想象她查出来会做出什么恶心人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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