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瞳怪(四)_长生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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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瞳怪(四)

  花黍离听闻她讲说是瞳怪,倒也没什么大惊奇的,只笑说是大概白日里昏睡时候听到了花田的话,由着这话做了个噩梦罢了。

  但花三想,方才那真实的味道与声音,倒也不像是假的。但也不好与花黍离争论这个,白白叫花黍离又在此处待久一些,便也笑了,道:“大概是的吧。我睡得迷糊了,总梦见一些奇怪的东西。”

  花黍离替花三压实了被角,随口问她道:“此次去桐城杀蒙牙,可遇上了什么阻碍?”

  花三撇眼想一想,道:“到桐城当日遇上了朝堂里的人,倒也没有什么为难,只是问我是不是五庄的花三,此来桐城是做什么。我听伺候他左右的人唤他太常公的,大概是新晋的官员,想拿我做平步青云的垫脚石吧。”

  花黍离轻轻一点头,道:“倒也不敢真拿你,大概只是拿你问一问、训一训,给左右手下立个威风。这种鼠辈,你随他去,莫要费力与他计较,不值当。”

  花三笑着“哼”一声,道:“我才懒得与这种怂货计较,我将手里头的断风亮了一亮,他吓得是屁滚尿流的,可笑得很。”

  花黍离笑看她说话,眼内有光暖暖,微微点一点头。

  花三想起尚未与他报杀蒙牙一家一事,便想起身与他说这个,但刚一有动作,叫他抬手按住了肩,道:“你身的伤,苗老药交待你静养莫动的,免得叫缝合好的地方有裂开了。”

  花三便索性就这么安然躺着,平声禀告道:“桐城那事已经办妥了,蒙牙一家七口,都一刀杀了。只是行事那夜突然有朝堂军路经,不及将蒙牙的头砍下带回交差”

  花黍离面上虽然仍是微微笑着的,但听闻这后一句,眼内突然有些冷了,嘴上说道:“无妨,你办事,我向来是放心的。”

  又问了一些当夜里办事的细节。

  花三略回想道:“找蒙牙一家确实有些费力,打头阵的探子标记做得不明显,我只好在那巷子里头一家一家去看。”

  当夜天上无月,只能靠着火折子,从巷头开始,一家一家门去看,蒙牙一家偏住在巷尾。

  寻到中间的时候,突然有人自暗中向花三身后窜了过来,猛地一拍花三的肩,花三正专心寻着这一家门上可有标记,被这突然无声的一拍吓了一大跳。

  到现在与花黍离讲的时候,仍旧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道:“四下黑暗暗,又是无声的,突然从背后窜出一个人来,我又没先听到他的声音。想来他走路也是轻微无声的,否则怎的会走到我身后了我都不知道。初三夜里,按说又不会是有鬼的时候。”

  花黍离想起三月初三时自己的梦里,花三是叫成了鬼的李容治从身后斩了右臂的,听她这样讲,倒是跟他的梦境一致了。面上虽仍是不动声色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那真是李容治的鬼魂找过她寻仇,问花三:“那人是谁?”

  花三笑道:“一个喝醉酒的地痞流氓,想欺负我来着,叫我用刀背打晕了。”想了一想,又笑出声,道:“现下大概被桐城官府正法了吧?”

  花黍离听到那不是梦到过的那个死人,便放下心,又听她说是一个大概被官府捉了的地痞,疑惑问道:“为何?”

  花三笑得狡黠。

  她寻标记正寻得认真,心里头暗骂打头阵的探子做事不牢靠,也没先行跟她讲个大概方位,叫她寻了快一整条巷子也没寻到,心里正是十足十的怨气与愤懑的,无端又叫这个喝得烂醉的地痞流氓拍了一下肩,叫她吓得心都要冲破喉头了,那地痞又调戏她,问说小娘子愿不愿意陪本老爷去风流快活,摸了一时愣住了的她两把,又说了一些下流话,花三大惊之后自然是大怒,断风出了鞘,心里又生了别的计谋,只用刀背将这臭流氓敲晕了。

  正巧隔壁就是蒙牙那家,她趁着夜色翻墙进去了,见其中一间房还亮着,窗上映着两个影子,面对面坐着。花三摸到窗下,听他们说话说了一阵,听到其中一人叫另一人蒙大人,便确认了其中一人是蒙牙。

  后来,就是偷撬开房门,放轻了足音进屋,从这两人身侧突袭,分别一刀杀了。

  花三刀一向快,说的是那两人大概连她的人她的脸都没有看清楚,就成了她刀下的亡魂了。

  花三道:“杀了这两人后,听见隔壁见有孩子说话声,去看是蒙牙的妻子与两个孩子,想着花主平日里嘱咐,斩草要除根的,便也一并杀了。我本以为这就是蒙牙一家了,走出去了才想到并未查看其它房间有无别人,就又返回去看了。”

  出去的时候刚巧走到那地痞昏倒的那处,见那醉汉也是带刀的,就想着,他方才差些欺辱了我,平日里大概也是个爱调戏良家妇女的,还不如趁着机会将他做了为民除害。正巧那也是个随身带刀的,便取了他的刀,又返回蒙牙那屋子。

  果然还有其他人。

  花三与花黍离说道:“是两个耄耋老人,问过了,说是蒙牙的父母。我见他二人年老,耳聋眼花,连颗牙齿都没有,下床走路也困难了,还以为我是他们儿子的朋友,还要热情给我倒茶,一时也有恻隐之心……”

  说着,觑了花黍离一眼。

  花黍离脸上,果然有些冷意,也不追问她,只是凉凉看着。

  花三低头道:“但再有恻隐之心,他们毕竟也是见过我的,恐生事端,便连他们也一块儿杀了,用的是先前那地痞的刀。”

  说罢,又再觑花黍离一眼。

  这回他脸上倒缓和些了,甚至有些激赏,道:“言桑,斩草必须要除根,虽是两个老人,说得难听些,大概听到他儿子死讯当夜便也跟着走了,活不了多久了的。但多一天,给你的危险就多一分,给五庄的危险就多一分。你这次做得很好,你办事,我向来是放心的。”

  花三心里头不太信,若是放心,何至于在她周围安插了探子?她所行之事都有探子看着并回禀他了,又何至于还要问她?两厢对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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