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我可不可以做个起名废?)_长生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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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我可不可以做个起名废?)

  花黍离一干人等是在相山之上寻到花三的。

  五寨五庄落在五山中,五山分为将山、帅山、相山、兵山及卒山,其中相山为凶山,常年瘴气缭绕,有凶兽出没伤人吃人,传闻还有僵尸,寨里庄里的人都不敢轻易接近。

  花黍离一行人在相山山腰一处空地上寻到花三,那处空地似是许多年以前被雷劈出的一个浅坑,大约四十来步长宽,周遭一圈密密匝匝的高树,多年的落叶将浅坑填满,花三侧脸平躺在一堆落叶之上,面目苍白,右耳流出的血污了大半张脸,左肩衣服被撕破,肩头一片血肉模糊,心腹处的衣服被血染透,身下的落叶里头是大滩鲜血,胸膛已无明显起伏,看着是出气多进气少,似已不能成活了。

  老鸦领着鸦群在浅坑四周树上高高低低地围了一个圈,密密实实将花三围着护好,不许任何人近身。

  花三是醒后听徐仙说,那时鸦群肃穆森严在枝头上立着,只只凝神紧盯花三,全都是红了眼张嘴流涎的,模样不似平常,更为阴森可怖。只要是有人要靠近花三十步以内,鸦们全都是颈毛直立,上身昂挺,警告叫唤,再近一步便成群结队从枝头跃下,冲着来人狠狠就啄,叫花黍离带的不少人受了重伤。

  不像是保护,更像是护食。将花三当成一块即将入口的食物,看顾好,不叫别人抢去。

  任花黍离如何着急,老鸦皆不肯让步半分,如何都不许人近,鸦立在树上贪婪注视行将咽气的花三,似乎是等花三吐出最后一口气,就一哄而上分而食之。

  徐仙道:“那时我们近不得你身,只好远远地叫你,想你若是清醒了,就能叫老鸦散了。你睁眼看过我们一次,然后就闭上了,再叫就没反应了,我还以为……还以为……”

  叫的三主,三姑娘,言桑……都没反应。

  不知道是来的人里头的谁,突然尖声叫了一声“李容治”,众人就只见被半埋在落叶里的花三身子猛然一动,睁眼看向声音来处,但只是一眼,复又阖上了。

  花黍离怒不可遏,面色铁青,拔了手里的剑,四顾找那个叫了“李容治”的人,众人胆战心惊,唯恐责罚落到自己身上,一个个都只是惊惶解释说不是自己叫的,但究竟是谁叫的,也没人能说得清。

  花黍离硬对老鸦带的鸦群,落了下风,不敢轻易再战,自己也尝试以“李容治”唤醒花三,但花三并再无反应,一丝生气全无。

  中间花锦郎听闻消息赶来,想过一个法子,从寨子里赶来一头两百来斤的猪,当着鸦群的面宰杀分肉,但鸦群并无半分要来食肉的意思,仍旧只是在各自枝头紧盯了花三。

  人与鸦这一对峙,就是半日,花三上次清醒是午后,眼见已入食时,天色一暗,花黍离领的人燃起的火把之外,大大小小的荧红鸦眼在树木之间明明灭灭,远处灌木丛之间也有碧绿双眼忽闪忽闪,山中又有不知名的野兽次第嚎叫,纷纷种种叫一行人寒毛卓竖,怛然失色,纷纷劝说花黍离先行退了,三主这头只能是看天意了。

  花黍离大怒且不甘,但毫无办法,心想花三平日是作恶的人,此刻也求不得老天爷能放过她,此时若是一走,相山之上,暗夜之中,花三一身重伤,定是必死无疑了。

  恰正愁眉不展时候,山巅突然有钟一撞,钟声如浪一层一层往山脚倾泻,惊起了林木间的各种野兽飞禽。

  那钟声像是带着肃穆凛然的正气,能涤荡世间一切邪祟。

  众人只看得灌木丛见的碧绿圆点即刻都消散了,野兽的嘶鸣蹄吠也即刻静默了,天地之间只余下那钟声,声声生生狠狠撞在各人心上,震得许多人承受不住,两腿一软,竟是都跪倒在地并无声痛哭,有胆小者甚至开始痛诉自己以往罪恶,哀求解脱。

  但百来只鸦仍旧围在花三四周,对这能驱凶兽的钟声无动于衷,似是听不见这钟声激荡。

  钟声响了七下,期间鸦群并无半丝要被驱散的反应。

  钟响第七下后,苗老药突然恍然大悟般“哎呀”了一声,随后口中尖啸,如鹤单腿立起,两膀如翅,脚上镣铐仿若没有重量,身轻似鸿雁,翩翩跹跹,似舞又似武,神神叨叨地跳了一段,口里头念念有词,唱的是湘地的土话方言,在场的也没人听得懂,只都隐约觉得苗老药这舞这唱跟庄里的婆子唱的招魂歌很是相像。

  等到苗老药一舞一唱毕了,山顶又传来钟声,仍旧是七下,七下之后,老鸦遽然从枝头一跃而下,落在花三胸口,鸦头垂下靠近花三鼻尖似在探气,左右偏头以两眼凝神看了花三一阵,突然引颈鸣叫。

  听这鸣叫,鸦群倏忽纷纷也从枝头落下,排列成群在花三身旁盘旋一阵,一时将花三遮盖得外头的人也看不清,而后一飞冲天,四散往各处去。

  等到鸦群四散不见了,老鸦又引颈冲苗老药这头着急嘶啼,似是有个求救的意思。

  众人这才能将满身是血的花三从浅坑落叶之中拖抱起来。

  至于是如何从房里到了相山之上,花三自己不清楚,房中别的人也不太清楚。

  花三那时并无被移动的感觉,只以为自己仍在房中床上,只是被包裹在一片浓厚烟雾之中,烟里头也看不清人。

  房中别的人只见房中花三那处突然浓烟大起,听到花三两声尖叫,浓烟猝然起来的时候就被烟中人推到一旁的苗老药听花三尖叫心急如焚,急忙拿了花三的断风往浓雾中大力劈去,第一下落了空,第二下不知道是斩断了什么东西,又碰到了铁一样的利器,“铿锵”一声巨响,震得人耳内发疼。

  众人只见苗老药被断风从浓厚烟旁震了出去,烟雾如起时一般蹊跷蓦地一消,众人只见床榻之上空无一人,只有花三的断风狠狠砍近了床板之中,斜斜立着,刀刃下另有一把被断风砍成了两段的剑,剑柄之上悬着一枚白玉,白玉只间又穿过了一尾金丝扎的红流苏,流苏头圆圆鼓起,里头似是有珠。

  刀剑之下,满床血水。

  血水之上,被褥凌乱,不见花三。

  窗边门边皆有奴仆,人人都笃定并无人出去过。

  花三是在浓烟里头不见的,浓烟一放一收,竟是将花三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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